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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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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把戏就觉得自身挨了那仆人一枪,两腿发软,就要瘫倒了,忽听六步远的地方有枯枝折断的声响,只见灌木丛洞里钻出一条狗,口吐白沫,浑身湿漉漉的。 正是伯尔克,刚才肋上中了那驯犬仆人一枪,就跳进了水塘里。 伯尔克也认出主人,小把戏掐住它的嘴,不让它发出呻吟声,又把它拖到枝叶最茂密的地方。可是,那两只猎犬会不会找到他和伯尔克的踪迹呢?…… 不会!两条猎犬跑得筋疲力竭,又被伯尔克咬伤,就跟随比尔走了,失去了小马夫和伯尔克的踪迹。然而,他们是从那片树丛很近地方走过去,小把戏还听见阿什顿伯爵对他的驯狗仆人说: “你肯定把它打死了吗,比尔?” “对,伯爵先生……它正往水塘里跳的时候,一枪打中脑袋……水都变红了,已经沉底了,过一阵才能浮上来……” “我真希望抓活的!”皮博恩少爷嚷道。 的确,特林戈尔庄园的继承人若能猎获伯尔克,赏给他的狗,看着跟主人同样残忍的狗把它活活吃掉,那他该有多么开心,才算彻底报仇雪恨! 第六章 二人相加18岁 等阿什顿伯爵、驯犬仆人和猎狗一消失,小把戏也许生来从未像这样,长时间深呼吸,呼吸这清新空气。还应当指出,等小把戏一放开扣住它的嘴的双手,伯尔克也同样深呼吸。小把戏放开手时还对它说: “不要叫……不要叫,伯尔克!” 伯尔克就不叫。 这天早晨还算运气好,小把戏下决心要走,就穿上从前的衣裳,打了个小包裹,将钱袋塞进兜里。这样就免得回古堡讨个没趣,因为,阿什顿伯爵很快就会得知,咬死指示犬的凶手是谁的,可以想见,他会以什么态度接待他的小马夫。当然,不回古堡也有损失,他本来打算索取欠他的半月工钱,现在也只好作罢。权衡了一下,他还是愿意放弃。他离开了特林戈尔古堡,远离了皮博恩少爷和斯卡莱特管家。有他的狗陪伴,他别无所求,只想尽快远远地离开。 他的小小的财富有多少了呢?有4英镑17先令6便士,这是他生来所实际拥有的最大款数。不过,他并没有夸大这个数量,不像别的孩子,兜里揣这些钱就觉得自己富有了。不!他心里知道,他积攒的钱,如果不严格节省,很快就会花完,顶不到他遇机会找个落脚地方的时候——当然和伯尔克一起落脚。 幸好这条勇敢的狗伤得不重——只擦伤一层皮,没过多久就痊愈了。那个驯犬仆人朝它射,也不比阿什顿伯爵准多少。 两个朋友过了树林,上了大路,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伯尔克高兴得浑身发抖,小把戏则有几分担心未来。 然而,他并不是信步游荡。起初,他想去坎特克或纽马基特,那两个镇子他熟悉;一个是他住过一段时间,另一个他也陪同皮博恩少爷多次去过。可是到了那里,就可能遇见他应当躲避的人。因此,他往南行,心里是有一定之规的。一方面,远离特林戈尔堡,选择别人不会追赶他的方向;另一方面,他要靠近科克郡首府:那港口所在的科克湾,是南海岸最繁忙的海湾……船只从那里启航……货船……大货船……名副其实的,驶往世界各地……绝不是那种近海船,也不是像韦斯特波或戈尔韦的那种渔船……那总是吸引我们这个小男孩,一种无法抗拒的经商的本能。 总之,关键是抵达科克港,这要走一段时间。然而,与其花钱乘马车或者火车,小把戏还有更好的想法:他步行穿过乡镇,就像原先他从利默克到纽马基特那样,一路上有可能挣上几先令。当然,30英里的路程,一个11岁的孩子步行,确实得赶一阵子,他要用一周时间,只是在农场稍微休息一下。 天气晴朗,这个节气有点冷了,但是道路没有泥,也没有尘埃,条件极好,适于徒步旅行他头戴毡帽,身穿暖和和的外衣、坎肩和布裤,脚下一双带护腿皮套的好鞋,挎着一个小包,兜里揣着他那把刀——老祖母的礼物——手中拿一根棍子,是他刚从一道树篱砍下来的。小把戏这身穿载,不像个穷孩子。因此,他要小心别碰到坏人。不过,伯尔克一呲牙,就足以将形迹可疑的人吓走。 头一天赶路,歇息两小时,走了5英里,花了半先令。一个孩子和一条狗,两个花这点钱不算多,只能买一小份儿肥肉和土豆。是不是惋惜特林戈尔堡的饭食呢,小把戏联想都没有想。他走过包恩蒂尔镇不远,得到一户佃农的允许,晚上就睡在谷仓里,次日花几便士吃顿饭,他又精神抖擞地上路了。 差不多还是同样天气,云彩之间露出蓝天。开始上坡,道路难走了。科克郡的这个地区山峦起伏,从坎特克到首府的这段路,要穿越博格拉山脉的复杂地形,经常碰到陡坡和急弯。小把戏只管朝前走,不会迷路。况且,他像中国人或狐狸一样,天生就能辨别方向。他感到放心的是,这条路并不渺无人迹。一些丢下田地又返回来的农民。几辆从一个村子驶向另一个村子的大板车。万不得已,总可以打听道儿。不过,他不想引起一点注意,没有问任何人就走过去了。 他快如飞,走了6英里时,便抵达狄里一古恩瓦,小镇就坐落在横切博格拉高原的大路上。小镇上有一家客栈,在那儿正吃饭的一名旅客向他提了两三个问题,问他从哪儿来,还要往哪儿去,而且非常满意他的回答,就请他一起吃饭。看来那人十分友好,小把戏便愉快地接受了,饱餐了一顿,伯尔克也没有被那慷慨的东道主所忘记。只可惜那位可敬的爱尔兰人不是去科克,而是前往本郡的北部,否则就会让他乘车捎脚了。 小把戏在客栈安稳地睡了一夜,天一亮就离开狄里一古恩瓦,要穿越博格拉山隘道。 这一天行程很累,风刮得极猛,在覆盖树林的山坡之间冲荡。大风沿着隘道拐来拐去,不管弯路朝什么方向,总像从西南方刮来,总是正对着小把戏,使他不能像帆船那样抢风航行。他只能顶着狂风,往往走十步退五步,抓住在岩石缝里长出的荆棘,总之,消耗很大体力只走一小段路。其实,如能乘上一辆大车或旅行车,那就帮了他大忙,但是路上一辆也没有碰见。博格拉山近个地段没有什么车辆来往。走在这迷宫里没有危险,很容易能走到当地的村庄。小把戏也没遇见几个行人,而且他们走的又是反方向。 我们的小男孩和他的狗走得太累,有好几次躺倒在树下的荆草上歇一歇。下午,小把戏加快了脚步,和伯尔克翻过了这个地区的最高点。这段路如果画在地图,也不过四、五英里。可是极为艰难。走过最难的一段路,再用两小时,就能抵达隘道的东端。 日落之后,恐怕就不要贸然走这条路。这里山高坡陡,夜幕降临得特别快,晚上6点钟就漆黑一片。尽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最好原地休息。这地方十分荒僻,是峭壁夹道,小把戏不大放心,幸而有伯尔克这个警觉而忠实的卫士,对它,主人可以完全信赖。 这个夜晚,路坡石壁凿出的一个窄洞,就是避身之所,墙草垂下形成帘子,松软的干土就算床垫,小把戏钻进去躺下。伯尔克过来趴在他脚边,两个就这样露宿了。 次日,天一蒙蒙亮,两个就继续赶路。天气要变,又潮湿又寒冷。还有15英里的路程,科克很快就会出现在天边。8点钟的时候,就跨越了博格拉山脉。坡路越发陡了,他俩下坡走得很快,但是也很饿,饿得肠子咕咕叫起来。伯尔克鼻子贴着地面,左右小跑;在寻觅食物,继而又回来,仿佛问它主人:“今天早晨,就不吃饭了吗?” “快了。”小把戏回答。 果然,将近10点钟,他俩到十里铺停歇。 这是一家小小客栈,少年行客花了1先令,买了爱尔兰人的普通餐:土豆、肥肉和一大块名叫“舍得”的红奶酪。伯尔克也有一大份儿加菜汤的稠糊食物。吃完饭休息,休息完又上路。这一带总是崎岖不平,零星有些耕地。这里气候庄稼熟得晚,有些困地农民刚刚收完大麦和燕麦。 路上不止小把戏一个行人了,他时而遇见乡下人,问声好,对方也礼尚往来。几乎没有什么孩子——我们是指在大路上游荡,跟在车后乞讨的那种孩子。因为游客不大可能来到这里,孩子伸手也乞讨不到。老实说,真若是有个流浪儿来求小把戏施舍,他还准能得到一两个铜子儿。可是,小把戏没有碰到这种情况。 下午3点钟,他俩走上一条沿河路,有七、八英里长。这条德里普塞溪是利河的一条支流,利河水则注入西南端的一个海湾。 小把戏若是不想睡觉,连夜赶路,就能到达离科克三、四英里的伍德萨伊德大镇。天黑之前把这段路赶出来!这不是不可能的,看样子伯尔克也持这种意见。 “好吧,”他心中暗道,“最后加把劲儿。到那儿我有时间休息。” 时间,没错儿!他要缺少的,绝不是时间,而不钱……暧!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有4英镑亮晶晶的金币,这还不算余下的一些便士。有这笔钱,能过上几星期又几星期……若算日子可不少…… 上路吧,我的孩子,放开脚步!天阴了,风停了。万一下雨,也没处躲,只能找个草堆钻进去,那可舒服不了,而伍德萨伊德那儿的旅馆,却有好地方等着你呢。 小把戏和伯尔克于是加快脚步,还差一点到6点钟,离那镇子只有3英里了,伯尔克忽然站住,奇怪地哼了一声。 小把戏也站住了,望了望大路,什么也没有看见。 “怎么啦,伯尔克?” 伯尔克又叫起来,并朝右边河岸跑去,河岸也只有二十来步远。 “它一定是渴了,”小把戏想道,“真的,弄得我也想喝水了。” 他朝德里普塞溪走去,那狗叫得更厉害,一纵身跌进水流中。 小把戏非常吃惊,蹿跳几下到了河边,要呼叫他的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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