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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啊!”他说,“原来是安泰基特大夫指使人把我从法兰西领土上抓起来!……是你违法关押了我……”

  “可是并不违法!”大夫应道。

  “我和你无冤无仇!”银行家叫嚷道。显然大夫的出现使他有了几分信心。“是呀,我和你有什么冤仇?”

  “和我有什么冤仇?……你很快就明白了,”大夫回答说。“但是西拉斯·多龙塔你还是先扪心自问你给这位不幸女人造成的罪孽吧!……”

  “巴托里夫人!”银行家叫道。巴托里夫人向他走近,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还有您给她的儿子的不幸呢!”大夫补充道。

  “皮埃尔!……皮埃尔!”西拉斯·多龙塔结结巴巴地叫着。

  若不是马提夫把他架在那儿,银行家肯定瘫倒在地了。

  他本以为皮埃尔已死了,他亲眼看到送葬队伍从街上走过,并且把皮埃尔安葬在拉尼兹公墓,但是此刻皮埃尔就在这里,就在他面前,仿佛从坟墓中钻出来的幽灵!面对皮埃尔,西拉斯·多龙塔恐惧万分。他开始明白自己难逃罪孽的惩罚了……他感到自己完蛋了。

  “莎娃在哪里?”大夫突然问他。

  “我女儿?……”

  “莎娃不是你女儿!……她是马蒂亚斯·桑道夫伯爵的女儿。由于你和萨卡尼两个人卑鄙的告密,才把伯爵和他的两个同伴:埃蒂安·巴托里、拉迪斯拉·扎特马尔置于死地!”

  在铁的事实面前,银行家惊讶极了。原来安泰基特大夫不仅知道莎娃不是他的女儿,还知道莎娃是马蒂亚斯·桑道夫的女儿!他还了解特里埃斯特的谋反者是被谁,怎样出卖的。西拉斯·多龙塔罪恶的过去无法遮掩了。

  “莎娃在哪里?”大夫又忍无可忍地喝道。“在你犯下的所有罪恶中,你的同伙萨卡尼十五年前派人从阿特纳克城堡拐走了莎娃。莎娃现在在哪里……你一定知道那个坏蛋藏莎娃的地方……你一定知道他逼迫莎娃同意这可惜的婚姻!……最后问你一次,莎娃在哪里?”

  尽管大夫的态度坚硬,话语咄咄逼人,但西拉斯·多龙塔就是一言不发。他知道莎娃目前的处境是他安全的保障,只要不说出最后的秘密,他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

  “听着,”大夫冷静下来,“听我说,西拉斯·多龙塔!你也许自以为该包庇你的同伙!也许你害怕说出来会牵累了他!好吧,你要知道,西拉斯·多龙塔,为了杀人灭口,萨卡尼在使你破产后,曾企图行凶杀人,就像你当初残害皮埃尔那样……是的,杀掉你!……当我手下人在尼斯的大街抓住你时,萨卡尼正要对你下毒手呢!而现在,你还要固执地包庇他?”

  西拉斯·多龙塔始终一言不发,他想沉默会迫使别人妥协,所以他守口如瓶。

  “莎娃在哪里?……她在哪里?……”大夫愤怒极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西拉斯·多龙塔决定死守秘密。

  突然他嚎叫一声,痛得蜷曲着身子,企图推开马提夫,他这是枉费徒劳。

  “饶了我,烧了我吧!”他叫道。

  原来是马提夫不经意紧捏了一下他的手,几乎把骨头捏碎了。

  “饶命!”他又叫道。

  “你说吗?”

  “说,我说……,莎娃……莎娃,”西拉斯·多龙塔结结巴巴,“莎娃……在萨卡尼的密探……娜米尔家中……在得土安!”

  马提夫刚放下西拉斯·多龙塔的胳膊,这只胳膊立即耷拉下来,动弹不得了。

  “把犯人带回去,”大夫命令道,“我们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

  吕吉押着西拉斯·多龙塔走出市政厅,把他带回地堡。

  莎娃在得土安!一个多月前,安泰基特大夫和皮埃尔·巴托里在休达要塞抓卡尔佩纳时,被那个摩洛哥女人囚禁的女儿就在几公里外啊!

  “今晚,皮埃尔,我们就动身去得土安!”大夫果断地说。

  那时,还没有从突尼斯到摩洛哥边境的直通列车。要尽快赶到得土安,最好的办法就是搭乘安泰基特船队的最快的船只。

  午夜时分,“电力二号”船启航了,驰骋在锡尔特海面上。

  船上只有大夫、皮埃尔,吕吉,伯斯卡德和马提夫。萨卡尼只认识皮埃尔。到了得土安,是智救还是强夺呢?怎样更适宜行动就要看摩洛哥城市得土安的地理位置,娜米尔家的设防情况,以及她家中手下人数量。不管怎么说,先到得土安再说!

  从锡尔特湾深处到摩洛哥边境,大约二千五百公里,相当于一千三百五十海里。而“电力二号”时速可达二十七海里。这是火车不能比的!这种仿锤形钢甲船航行时受风阻力小,能乘风破浪,所以不到五十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第二天黎明,“电力二号”绕过好望角。它从这里开始,渡过突尼斯海湾,几小时就把比粤大角远远抛在身后。加勒、安纳巴、铁角(据说这里的金属块干扰罗盘指针的指向),阿尔及利亚海岸、斯托拉湾、贝雷亚、德利斯、阿尔及尔、谢尔谢勒、莫斯塔加内姆、瓦赫兰、奈穆尔,接着是里夫海岸、梅利利亚角(它和休达一样,属于西班牙)、伊雷——福加(从这里至内格罗角,海岸呈半圆形)——非洲海岸的全景在十一月二十至二十一日这两天中展现在他们眼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机器运转良好,蓄电池的效率前所未有。“电力二号”时而沿岸航行,时而横穿海湾,绕过了一个又一个海角。即使沿岸的信号台发现了它,也会以为这是一条快速的船只,或者认为这是一只庞大的鲸鱼,因为在地中海内,没有一条汽船达到这样的高速。

  近晚上八点,快艇在得土安小河口停泊,安泰基特大夫,皮埃尔,吕吉,伯斯卡德和马提夫下船上岸。离岸不远处一个沙漠旅行队客店中,他们找到了几匹骡子和一个阿拉伯向导。向导愿意带他们去四公里外的城里。要价被爽快地接受了,于是这只小小的队伍立即出发了。

  这一带是里夫山区,欧洲人一点儿也不怕当地人,甚至也不怕这地区流动的游牧民。这里人烟稀少,几乎没有什么农作物。道路穿过平原,两旁长满了灌木林一这条路不是人工修的,而是由乘骑踩踏出来的。路的左边是一条两岸泥泞的小河,青蛙和蟋蟀争相鸣唱,汇成一片。几条小渔船,或泊在水中,或搁在岸上。道路的右边是些光秃秃的山丘,向着南方的高山峻岭延伸。

  夜色迷人,明月当空,月光洒满整个乡间。静静的河面如镜子倒映着北方天际模糊的高物。远处,得土安城如亮点般出现在霭霭雾色中。

  队伍在阿拉伯导游的带领下快速行军,有两三次,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因为走到了孤立的哨卡前。昏黄的灯光从哨卡窗户射出,照亮月光未照到的黑暗处。一两个摩洛哥人,手里晃动着暗淡的提灯,走出哨卡前来盘问。阿拉伯向导和他们交谈了一会儿,打听一些情况后,又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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