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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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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姐姐,又像我的妈妈。对我关心备至、照顾周到。”吕吉答道。 马耳他岛距西西里岛有一百公里,离非洲却有二百五十公里,但它属于非洲,不属于欧洲。对地理学家们来说是个饶有兴趣的问题。从历史上讲,当年土耳其的苏里曼大帝把慈善会的骑士们从罗得岛赶跑以后,西班牙国王查理·坎便把马耳他岛送给了那些骑士们,于是他们在马耳他骑士的名义下联合了起来。现在马耳他归英国人管辖,看样子很难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来了。 马耳他岛长二十八公里,宽十六公里,首都是瓦莱塔和它的附属城市。岛上还有像博斯凯、丹希、艾达尔、贝凯尔卡拉、卢卡、费雷盖等骑士时代的宗教名城和村镇。该岛东部土地相当肥沃,西部却荒凉贫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东部人口稠密,有十多万居民。 马耳他岛有四五个海港,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天然良港之一,那里景色秀丽,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这个岛被海水环抱,沿岸都是大大小小的海角和山崖,是构筑堡垒和炮台的好地方。因此,中世纪的骑士们把马耳他建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要塞。后来,虽然英国人签订了亚眠和约,他们仍继续修筑工事,把该岛变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看来,没有一艘装甲舰能顺利闯过大慕塞托航道。而且要攻中该岛,非要通过这条航道不可。然而海边设有两门各一百吨的大炮,配有液压的装弹器和瞄准仪,能发射九百公斤的炮弹,射程可达十五公里以上,这些都明文写在布告上。看到这个控制中部地中海的天然堡垒落到了英国人手里,看到联合王国的舰队或分舰队在这一海域游弋,其他强国很是惋惜。 马耳他岛上也住着英国人,而且有一个总督住在原慈善会长的官府。有个海军上将统率海军,并负责各港口的管理。另外,还有一个四五千人的卫戍部队。岛上还有意大利人,他们常常呆在家里,不愿出门。其他的便是来自各国的流动人口,当然,岛上马耳他人最多。 马耳他人原是非洲人。在各个港口,他们驾驶着悬挂各色鲜艳彩旗的船只;在大街上,他们驱车在令人晕眩的坡道上奔驰如飞;在市场上,他们常常在一盏画有各色圣母像的油灯下,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卖声中竟相出售水果、蔬菜、鱼、肉和其他物品。所有的男人几乎都一个模样:黝黑的皮肤,黑而微曲的短发,热情的目光,中等身材,健美而敦实。所有的妇女活像一家人,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深棕色的头发。细嫩的手,细长的腿,柔韧而丰满的胸部。他们的皮肤白皙,穿着突尼斯式的黑丝大衣,挡住了阳光。这种大衣被岛上的各阶层妇女所喜爱,因为既能当帽子,又能作披肩,有时还能当扇子用。 马耳他人本来就唯利是图,哪里有黑市交易,他们就往哪里去。他们虽然勤劳、能干、节衣缩食,但性情粗暴,有嫉妒心,爱报复,在下层人民中间更为明显。他们操一种以阿拉伯语为基础的方言,是一种征服拜占廷帝国之后逐渐形成起来的语言。这种语言生动活泼,优美形象,比喻丰富,富有诗意。马耳他人经常和海上的风暴斗争,习惯于海上的危险生活,真称得上是坚强的水手、勇敢的渔夫。 现在,吕吉就是在这个岛上整年出海捕鱼,和马耳他人一样的勇敢无畏。他和他的姐姐玛丽亚·费哈托来岛上居住,将近十五年了。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瓦莱塔和它附属的城市。在大马尔斯和卡朗丹两个港口附近,至少有六个城市:弗洛尔亚纳、森格莱阿、博姆拉、维托里奥扎、斯利马、木斯塔。它们既不是郊区,也不是贫民区,而是地地道道的城市。那里有豪华的房舍,旅馆,也有教堂,真不愧是二万五千人口的首都。那里还有一些豪华的大厦,人人称它们是普罗旺斯、卡斯蒂、阿韦龙、意大利及法国其他地区的“客栈”。 玛丽亚姐弟俩就住在瓦莱塔,确切地说住在瓦莱塔的地底下。他们住的地方,叫做曼德拉乔地下区,入口就在斯特拉达·圣马尔科。就是在这个地下区,他们姐弟俩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住所。汽船抛锚后,吕吉立即领着大夫和皮埃尔向这个地下住宅区走去。 他们三人谢绝了数百条蜂拥而来,争相提供服务的小船,直驶向岸边,登上码头,然后走进了面向港口的城门。这时齐鸣的钟声仍在马耳他首都的上空回荡,震得他们耳朵直响。从一个有两个炮楼的堡垒底下穿过以后,他们登上了一个陡坡。接着又登上了一条台阶式的狭窄街道。街道两旁的高楼带有壁龛,壁龛里燃着油灯,楼顶上筑着浅绿色的了望台。街上的人群熙来攘往。他们三人在一片喧闹声中来到圣·让大教堂前面。 他们来到几乎与大教堂齐高的山顶之后,又开始往山下走去,直奔向卡朗丹港口。到了半山腰的斯特拉达·圣马科,也就是曼德拉乔地下区的入口处时,他们就沿着通往城市的一条梯道往下走。 曼德拉乔一直延伸到卡朗丹港口的碉堡下面。其街道狭窄,终日不见阳光。两边高高的墙壁呈现淡黄色,墙壁上面凿满了大小不等的洞眼,是用来当作窗户的,有些洞眼上装有铁栏,有些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拐弯处都是石台阶,一走下台阶就是地地道道的污水坑。各家各户的房门同阿拉伯城市的屋门一模一样,矮小、潮湿又肮脏,到处都是臭水沟和阴暗的地道,甚至连小胡同都称不上。在两边墙壁的所有洞口、通风口,以至于歪歪扭扭的梯道平台上和摇摇晃晃的台阶上。到处都站满了可怜的人群:老太婆的面孔像丑陋的巫婆一样难看;孩子们的母亲,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因污浊的空气而患上贫血症;小女孩甚至大姑娘都衣服褴褛;男孩们光着膀子,瘦得像皮包骨头,在街边泥浆里摸爬滚打;乞丐们,有的满身恶疮,有的跛足、驼背,各种畸形应有尽有;挑夫,渔民们面带仇恨,他们什么事都能够干得出来。面对这些穷困潦倒的人们,几个冷若冰霜的警察早已习以为常了,甚至还和一群乌合之众苟且亲热起来!这儿真是一个地道的乞丐之国。这里各条街道的尽头,都是装有铁栅的通风口,通风口开在卡朗丹港口码头古堡的厚厚的墙壁上。 玛丽亚和吕吉·费哈托就住在这里地下区的一幢楼房的最高层。他们只有两间房子。室内虽简陋却很干净,这倒使大夫感到惊讶不已。一看就知道,当年料理安德烈渔夫一家家务的主妇是个手脚勤快的人。 看到大夫和皮埃尔·巴托里走进屋来,玛丽亚站起身来,对弟弟说道:“啊!我的弟弟!……我的吕吉!” 大家都知道,在这暴风雨的夜晚她一定会是多么的焦急不安啊!当看到弟弟安全归来时,她又是多么地高兴啊! 吕吉拥抱了一下她的姐姐,忙着把客人介绍给她。 大夫简单地讲述了头一天夜里吕吉如何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的遇难船,同时他也把埃蒂安·巴托里的儿子皮埃尔介绍给玛丽亚。 大夫说话的时候,他发觉玛丽亚一直注视着他,并且其表现出十分激动的样子,以致大夫害怕她猜出了自己就是桑道夫伯爵本人。可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仅仅只是一个念头罢了。是啊!已经十五年了,她怎么会立刻认出她父亲当年留宿过几天的客人呢? 安德烈·费哈托的女儿已经三十三岁了,可她依然美丽动人,她的五官清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她满头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表明她已饱尝痛苦,历尽磨难,未老先衰了!劳累,生活的折磨,父亲的早死,所有一切使玛丽亚过早地头发斑白了。 “从此以后,一切都由我负责,你现在再也不用为你和吕吉的前途而担忧了!”安泰基特大夫结束了自己的叙述,接着又说道:“安德烈·费哈托不是我的朋友们的恩人吗?玛丽亚、吕吉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你答应吗?” “先生们,”玛丽亚接着说:“昨天夜里,我弟弟冒着风险救你们,这只不过是他应尽的义务呀!我感谢老天爷给了他这种美好的思想,给了他高尚的情操和金子一般的心灵,他不愧是一个终生只知道尽义务的人的儿子啊!” “我们也只想做一件事,”大夫回答道,“那就是要对他的儿子报恩!对,是他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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