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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霍雷肖。”贤惠的夫人说,她比平时固执。

  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帕滕森先生也固执起来了——他以前几乎不这样——引起帕滕森夫人的不安对他有好处吗?……

  可以肯定的是,他仍然而且坚决坚持认为任何旅游都有危险,尤其是远渡重洋的旅游。在帕滕森夫人不肯接受这些危险时,他却振振有辞,手舞足蹈地说:

  “我不要求你看见危险,只要求你预见危险。既然是预防万一,那我得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什么必要措施,霍雷肖?……”

  “首先,帕滕森夫人,我打算把我的遗嘱立了……”

  “你的遗嘱……”

  “是的……合乎法律手续……”

  “你这不是成心叫我心里难受嘛!……”帕滕森夫人大喊大叫,开始从可怕的角度去考虑此次旅游了。

  “别这样,帕滕森夫人,你别这样!……我只想谨慎明哲行事。我是临上火车前认为有必要做最后准备的那号人,尤其是当去烟波浩淼的海洋上冒险时。”

  他就是这样的人,可能会死扣遗嘱的条文?也许会想的更多?……无论如何,这是为了高度感动帕滕森夫人,让她想着她丈夫要解决向来十分棘手的继承问题,意识到横渡大西洋的风险:撞船、搁浅、沉船、漂泊到哪个岛上任凭食人肉者摆布……

  帕滕森先生感觉他可能太过分了,于是就拿出他格外圆滑的话来给帕滕森夫人宽心,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一半,或者是这种复式生活关系所谓的结婚。他终于向她证明,过分谨慎小心从来不会产生有害或者令人遗憾的后果,而以防万一,这并不是向生活的乐趣道诀别……

  “这句金玉良言,”他又说,“奥维德让俄耳普斯说的,当俄耳普斯再度失去他亲爱的妻子欧律狄刻时。”

  不!帕滕森夫人不想失去帕滕森先生,甚至第一次都不干。但细心的帕滕森一心想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他不会打消立遗嘱的念头。当天,他就准备去找公证人,依然法律拟好公证书,以便在需要启封公证书时,不会引起任何含糊的解释。

  在此之后,大家很容易会想到帕滕森先生已经采取了种种可能的措施,假如命运之神想要机灵号在茫茫大海上连人带船全部遇难,人们永远放弃收集船员和乘客的消息。

  这当然不是帕滕森先生的意思了,因为他又说:

  “再说,可能会有另一个措施更……”

  “什么措施,霍雷肖?……”帕滕森夫人迫不及待地问。

  帕滕森先生认为目前不应该说得过于明确,就搪塞说:

  “没有……没有什么措施……咱们回头再说!……”

  他不愿意多说,可以认为是不想再吓唬帕滕森夫人。他也许没能让帕滕森夫人接受他的想法,尽管他引用了另一条拉丁语格言,何况他平时几乎不跟她说这些话。

  最后,为了结束谈话,他这么总结说:

  “现在,咱们收拾我的箱子和我的帽盒吧。”

  五天以后才真动身,但已经作了的事就不再重做了。

  总而言之,与帕滕森先生有关的,也就与那九名考试优胜者有关,往后的事就是做旅游准备。

  再说,如果机灵号的起航日定在六月三十日,剩下五天,还得减去由伦敦去科克的二十四小时。

  其实,帕滕森一行首先乘火车到布里斯托尔,再换乘往返于英国和爱尔兰间的轮船,到塞弗恩下,过了布里斯托尔运河,再过圣乔治运河,最后在昆斯敦下船。昆斯敦位于科克湾的入口处,碧绿的爱尔兰西南海岸。英国到爱尔兰乘船需要一天时间,而在帕滕森先生的脑子里,一天学习海洋知识足已。

  至于接受征求意见的享受旅行基金生的家长们,他们很快通过电报或来信作了答复。对罗杰·欣思达尔来说,这事当天就能办成,因为他父亲住在伦敦,是他亲自去把凯伦·西摩夫人的设想告诉了家人。

  其余学生家长的答复陆续由曼彻斯特、巴黎、南特、哥本哈根、鹿特丹、哥特堡到了,休伯·佩金斯的家长由安提瓜发来一封电报。

  家长们对此建议给予了高度的赞许,并对巴巴多斯的凯伦·西摩夫人给予了很诚挚的感谢。

  帕滕森夫人正在忙着给丈夫做旅游准备,而帕滕森先生正在结安的列斯中学的总账。可以肯定,他不会留下一张待登的发票,一笔未结完的账。

  然后,他要请求主管人于当年六月二十八日停止他的总务职务。

  与此同时,他丝毫没有忽视他个人事务。当然,他像他所希望的那样,了结了他耿耿于怀的那件事。在他们夫妇第一次谈话时,他大概就给帕滕森夫人讲得一清二楚了。

  对此,有关人员仍然绝对保持沉默。将来大家会晓得是何事吗?……会的,如果帕滕森先生从新大陆平平安安回来的话。

  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帕滕森夫妇多次拜访一位律师,甚至造访过有权能的法官。此事之所以被安的列斯中学的教职员工完全看在眼里,是因为每次帕滕森夫妇双双回家时,他神态比较严肃谨慎,而他那贤惠妻子的眼睛时而红得像刚刚泪如泉涌般哭过,时而那神气就像个大人物成功地作出了一项有力的决议。

  尽管他们在这位和那位律师那里拿了不同的表格,但忧伤之情在目前的情势下似乎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六月二十八日到了。晚上起程。九点钟,领队及其队员坐火车前往布里斯托尔。

  上午,朱利安·阿德先生和帕滕森先生会了最后一次面。

  同时,朱利安·阿德先生叮嘱帕滕森先生要一丝不苟地记好旅游期间的账。叮嘱是虚,他是让帕滕森先生感到他肩负任务的重要,他多么相信他能得到安的列斯中学享受旅游资助金生的密切配合。

  晚上八点半,大家在大操场上互相道别。罗杰·欣斯达尔、约翰·霍华德、休伯·佩金斯、路易·克洛迪荣、托尼·雷诺、尼尔斯·阿尔伯、阿克塞尔·威克本、艾伯塔斯·勒文、马格努·安德斯和校长、老师们以及不无羡慕地欢送他们的同学一一握别。

  霍雷肖·帕滕森先生向帕滕森夫人告了别,并随身带了张她的照片。他道别用的是激动的话语,和一个有实际经验,已作好预防各种意外情况准备的男子的觉悟。

  然后,身子转向九名享受旅游资助金的学生,见他们正往送他们去火车站的四轮马车上上,他抑扬顿挫的朗诵了贺拉斯这么一句诗:

  明天的水路淼茫无垠。

  现在,他们出发了。几个小时以后,火车就把他们送到了布里斯托尔。明天,他们将渡过帕滕森先生形容为渺茫水路的圣乔治运河……旅途愉快,安的列斯中学会考的优胜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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