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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第十九章

  在这一章中,已经受到严重影响的形势变得愈来愈复杂。

  菲娜岛上出现了一头可怕的猛兽,可以说,这是被厄运抛到这里的人们最感忧虑的事情。

  戈弗雷,——可能他错了,——认为不应该把刚才发生的事瞒住塔特莱。

  “一头熊!”教授叫了起来,一面用惊怖的目光看着他的周围,就好像威尔树的四周已经被一群这样的猛兽袭击过了。“怎么会有一头熊?直到现在我们的岛上还未有过熊!如果有着一头,可能就会有好几头,甚至一大群别的猛兽:美洲豹、豹、老虎、鬣狗、狮子!”

  塔特莱已经看到菲娜岛被丢进一整个兽笼破裂的动物园里了。

  戈弗雷回答说不应该作任何夸张。他见过一头熊,这是肯定的。为什么直至那时,当他走遍岛上那些森林时,从未见过一头这样的野兽出现,这一点,他无法对自己作出解释,而且这确实难以解释。然而,由此就得出结论,各种各样猛兽现在正在森林里和草原上迅速繁殖,这是夸大了。不过,最好谨慎些,只有全副武装后才能出去。

  不幸的塔特莱!从那天起,他开始了一种不安、激动、忧虑、莫名其妙的恐惧生活,这使他思乡到了极点。

  “不,”他反复地说,“不!如果有野兽的话……我厌倦了,我要离开!”

  这得有这个可能。

  从这以后,戈弗雷和他的伙伴们必须因此保持警惕。袭击不仅可能发生于海边地带和草原那个方向,而且可能直至那群巨杉。因此,为了使住所免受突然袭击采取了严格的措施。那扇门被结实地加固,使其能抵御一头猛兽的爪子。至于那些家畜,戈弗雷很想为他们建一个牧畜棚,至少在夜间可以把它们关在里面,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只能将就着尽可能将它们留在威尔树边上一个用砍下来的树枝围起的场所内,使它们无法从那儿出去。但那个围墙并非牢固得或高得足以阻止一头熊或一条鬣狗推倒它或越过它。

  尽管如此,因为卡雷菲诺杜不顾别人对他的坚决要求,夜间继续在外面守夜,戈弗雷希望时刻要防止一场直接的袭击。

  当然,卡雷菲诺杜自命自己是威尔树的守卫因而露宿在外面,但他肯定明白他是在为他的救命恩人效劳,而且,不管戈弗雷可能对他说些什么,他坚持要为大家的安全像平时一样守夜。

  一个星期过去了,未见任何一个这类可怕的来访者出现在附近。此外,除非必要,戈弗雷不再远离住所。而那些阉公羊、山羊和别的牲口就在附近的草原吃草,不让它们离开视线范围。往往,卡雷菲诺杜代替牧羊人之职。他绝不碰步枪,因为他好像不会使用火器,但他的腰带上插着一把猎刀,右手提着把斧头。有了这样的武装,这个健壮的黑人将毫不犹豫地扑向一头老虎或所有最坏的动物。

  可是,因为自上次遇到以来,既没有熊也没有任何熊的同属再次出现,戈弗雷开始不再担心。他渐渐地又进行勘探和打猎了,但不再深入到岛的内部,在这段时间内,当黑人陪同他时,塔特莱严严实实地关在威尔树内,不敢冒险外出,哪怕那是去上一次舞蹈课!还有的时候,戈弗雷独自出发,这时教授有了一个伴,他就固执地致力于对他的教育。

  是的!塔特莱首先想到教卡雷菲诺杜英语里那些最常用的词;然而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黑人的语音器官似乎太不适应这类发音。

  “那么,”塔特莱心想,“既然我没有法当他的教授,我就当他的学生!”

  于是他来学卡雷菲诺杜讲的当地方言。

  戈弗雷对他说这对他们没多大益处,但不管用,塔特莱不愿放弃。他极力设法让卡雷菲诺杜明白,要他用他的语言向他说出他用手指给他看的那些物品的名称。

  事实上,应该相信学生塔特莱有着极好的才能,因为,15天后,他已经熟知了15个词。他知道卡雷菲诺杜说“皮尔西”是指火,“阿拉杜”是指天空,“麦尔维拉”是指大海,“都拉”是指一棵树,等等。他犹如在大奖赛中得到了波利尼西亚最高奖那样感到骄傲。

  就在那时,出于一种感激的想法,他想对他的教授为他做的事表示感谢,——不再试着叫他发音不准地说出几个英语单词,而是向他反复灌输优雅的举止和欧洲舞蹈的真正原理。

  在这一点上,戈弗雷止不住开怀大笑!总之,这可消磨时间,而且星期天,当无事可干时,他乐意参加旧金山的著名的塔特莱教授的课程。

  的确,应该看到这一点!可怜的卡雷菲诺杜流血流汗地屈从于舞蹈中那些基本操练!然而,他很听话,满怀诚意;但是,跟他所有的同类一样。他是否有缩进的肩膀、隆起的肚子、向内的膝、内撇的脚?倒不如根据一个野蛮人的这种身材来一个“范特利”或“圣莱昂”吧!

  不管怎样,教授很是狂热。何况,卡雷菲诺杜,尽管受折磨,却很虔诚。他得忍受的,只是把脚放在第一个位置,实在不能想象!而且当他得过渡到第二个位置,然后到第三个时,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你看着我,顽固的人!”塔特莱叫道,边作示范,“向外,脚!还要向外!这只脚的脚尖碰着那只脚的脚跟!分开你的膝头,混蛋!缩进你的肩膀,废物!头向右!……胳膊成圆形!……”

  “但您要求他的是做不到的!”戈弗雷说。

  “对聪明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塔特莱一成不变地回答。

  “但他的形态不适合这……。”

  “好吧,会适合的,他的形态!应该会适合的,而且,过些时候,这个野蛮人至少会合适地出现在一个沙龙里的!”

  “可是,决不会的,塔特莱,他决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一个沙龙里!”

  “嗨!您怎知道,戈弗雷?”教授反驳说,边再次踮起脚尖,“未来就不属于新的阶层吗?”

  这是塔特莱在一切讨论中的结束语。这时,教授拿起他的袖珍小提琴,他的琴弓在小提琴上拉出刺耳的小调,这是卡雷菲诺杜的欢乐。再也没有比这更使他激动了!——不必把舞蹈的规则放在心上,多棒的跳跃,多么任意的扭摆,多欢乐的蹦跳啊!

  而沉思着的塔特莱,见这个波利尼西亚孩子这样乱蹦乱跑,心想,这些可能略嫌个性化的舞步,虽然不符合一切艺术原则,是否就绝不是人与生俱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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