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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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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时了,”气得脸红的简·埃杰顿回答,“不过,为了到这里来,我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我好像没有被吃掉。” “说得对!”肥胖的马里尤斯承认,他变得严肃起来,“这个小家伙确实来到了这里!……不过,你选择了一个糟糕的职业……可怜的人!……嘿,你的脸我看着顺眼,我挺喜欢你,尽管你有点太锋芒毕露了……我正好需要一个伙计,如果你想要这个位置……这比勘探强多了!” “伙计?”简问,“什么伙计?” “什么都干,”马里尤斯·鲁维尔肯定地说,“我什么生意都做。我的商店,甚至我的本上绝对什么东西都有。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些箱子里的物品:线、针、卡子、绳子、火腿、信纸、香肠、紧身上衣、罐头、吊袜带、烟草、男女服装、锅、鞋,等等。一个真正的商店!在这个纸盒子里,是一顶大礼帽,库达希要塞只有这么一顶。有人结婚,我就租给新郎,它将为我带来千倍于帽子价值的利润。它要戴在所有人的脑袋上!……在另一个盒子里是一条裙子……舞会上的裙子……领口很低……是巴黎的最新款式,我亲爱的!” “在这里卖这些东西?” “我是否能卖掉裙子吗?可怜的我,大家会争着购买!那位找到第一个大金块的男人将把这条裙子送给他老婆,以便在库达希要塞的舞会上、在豪华上压倒其他的人……不过,这是闹着玩的……实在的东西在这儿,在这些箱子里……香槟酒、白兰地、威士忌,等等。我源源不断地运来,总是不够卖……怎么样,我的建议适合你吗?管吃管住,每天4美元。” “不,先生,”简·埃杰顿诚心实意地回答,“我谢谢您,不过,我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不是好主意,小伙子,不是好主意,”马里尤斯·鲁维尔肯定地说,“我知道勘探。我干过这行,可以和你说说。” “您以前是勘探者?” “当然啦!和这里的人一样。人们总是这样开始的。但是,100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人成功,两个人改行,十来个人走了,比来时更穷,剩下的人死在了这里……我差点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真的吗?”总是希望懂得更多的简问。 “小伙子,你不是看见我了吗,”马里尤斯接着说,“我是海员,法国马赛的船员。我的船在温哥华停泊时,我不幸在那里碰到一个恶棍而受骗上当;当时,我已经在世界五大洲到处漂泊。听那个坏蛋一说,在这里你只要弯下腰去就能拣到和脑袋一样大的金块。我们两人就出发了。自然是用我的钱付旅费,自然,我在这里见到的只有贫穷。我只剩下皮和骨头,当那个领我来的混蛋抛下我另寻新的猎物时,我的钱袋也没有鼓起来。这令我思考,既然马里尤斯不比别人笨,他很快就明白了:矿工在克朗代克挣的钱留在了克朗代克,留在了赌场里、酒馆里和商店里;别处卖100苏 (法国旧辅币,20个苏为1法郎。——译注)的东西这里卖100法郎。因此,我决定成为酒馆老板和商人,我为自己的想法而庆幸,”马里尤斯·鲁维尔满意地拍着肚子说,“因为我的钱袋和我的肚子同时鼓起来了!” 他们来到坡上。马里尤斯停下车。 “真的,你不愿意?……” “我真的不愿意。”简·埃杰顿回答。 “你错了。”马里尤斯叹口气说,同时松开了缰绳。 但是,马车几乎立刻又停下了。 “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路上风餐露宿。马里尤斯还有钱帮助一个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你去什么地方?” “我对您说过:向前走。” “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你可以走很长时间。在库达希要赛之前,没有一条有价值的河流。你愿意让我带你去那儿吗?” “乘车去?” “乘车去。” “当然愿意!……我表示感谢。”欣喜万分的简赶紧回答。 “那么!……快点上车!……傻瓜会变卦的!” 由于这个意想不到的收获,简的旅途的开始阶段就大大的缩短了。马的步子很大。6月4日确实很晚的时候,马车在马里尤斯·鲁维尔商店的门前停下。 这时,商人再次提出聘用的建议。和他的年轻旅伴渡过的36小时增加了他一见到后者时立刻产生的好感。他一再坚持,仍无济于事。简·埃杰顿坚决执行自己的计划。6月5日清晨,她又上路了。 不久,育空河的一条支流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偏向西南,连这条支流的名称都不知道,就沿着它的右岸逆流而上。 她走了整整一天。小路一会儿顺着河边走,一会儿一个山丘又把道挤开了;这时,只能在山谷的下面看到流水,山坡或多或少有些陡峭。 简当然要走进这些山谷,并且认认真真地下到谷底。也许在一个山谷里她能找到一个被先来的人忽略的有价值的角落。但是,夜幕即将降临,她的希望也没有实现。所有的土地要么被人占据、要么被插上界桩变成了正规的私人财产。没有一寸土地是不属于任何人的。地块一个连着一个,中间没有隔断,除非是很难进入的地方或者明显没有金矿的地方。 况且,简对自己的失败也不会感到惊讶。在这个被成群的矿工跑遍、并且已经被有选择地开发过的地区,怎么可能有其他的出路呢?它的周围不是无人区。人们到处在工作,一个极小的金块逃过无数淘金者敏锐的眼睛,那才奇怪呢。 必须去更远的地方,就是这么回事。那么,需要走多远,她就走多远。 傍晚时分,道路的右侧又出现一条山谷,简像往常那样又走了进去,并且面向溪流走下去,同时仔细查看周围地面。这条山沟看上去比其他山沟更粗犷、更蛮荒,转了许多弯之后才到了岸上。走了百十来步,简就看不见原来的道路了,面前只有一条夹在两座高高的峭壁之间的小道;峭壁上布满宽大的、极深的裂缝。 她正好处在一条沟的边上,并且正打算越过去;这时,在小道的拐角上,离她20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此人的外观令她打了个寒噤。那是一个须发蓬乱的巨人,有6尺高,或者接近6尺;一绺一绺的、厚厚的、卷曲的红头发乱七八糟地垂在额前,使他产生一种野兽的模样;这模样又因为他是个多余的人而更加厉害。他塌鼻子、扇风耳、厚嘴唇,宽大的手掌上面长满棕红色的毛,穿着一双磨掉鞋跟的粗大的鞋子,鞋子上面飘挂着一条破旧成布片的裤子。无庸置疑,这是一个粗野的人,不过,肯定是一个力大无比的粗人。 简·埃杰顿和那个男人互相看见之后都站在了原地。男人首先似乎在思考,至少在这样的事情允许思考的范围之内。接着,他就迈着公牛一样沉重、坚实的步伐上路了。随着他向前走来,简更清楚地看见了他的面容。她越是看清了他凶狠的外观,她立刻产生的不安情绪就越大。 那个男人只用了几秒钟就来到沟边上,简一动不动地站在沟的另一边好像准备自卫。男人这时又停住了脚步。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了。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投射出恶狠狠地斜视的目光,咧着嘴的强笑露出了牙齿,紧紧握着巨大的拳头准备进攻,这一切都预示着疯狂的杀戮。简抓住手枪、子弹上膛。 男人仿佛在嘲笑一只孩子的手摆弄的这样的武器,他在沟的另一边耸耸肩膀,冷冷一笑,迅速拣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来;石头没有击中目标。接着,他不要命地冲进沟里,他三两步就能通过这条沟。简沉着冷静地等着敌人,以便准确地射击。 用不着开枪了。那个巨人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一个石子滑倒,大叫一声倒了下去。他没有再起来。 他出什么事啦?……简一点也不明白。进攻的人没有死。他的胸脯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口中传出呻吟的声音。无论如何,既然他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最好爬上山谷,走上大道,尽快逃跑。 一阵更深沉的呻吟声使简在撤退中停住了脚步,重新注意这个摔倒的对手。这个人模样大变,都认不出来了。厚嘴唇紧闭,一点也不凶狠了。刚才血红的眼睛只表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拳头张开了,手伸出来做了一个乞求的动作。满脸杀气的凶手仿佛被魔杖一点,变成了倍受贫困煎熬的可怜的穷人,突然变得比小孩子还软弱。 “您要让我死在这儿吗?”他用相当不错的英语、声音粗哑地说。 简没有犹豫。女人的全部恻隐之心在她身上苏醒了。她坚定不移地走下沟去,走近那个男人。 “要么,是您亲手把我杀死?……”这时,不幸的人呻吟着说,其发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简握着的手枪。 简只是把枪又别在了腰带上,她继续向前走去。 “您出了什么事?……”她问,“您怎么啦?……” “肯定是骨头断了。这儿……这儿。”伤者回答,同时指着他的腰部和右腿。 “让我来吧……我来看看。”简蹲下来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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