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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当这个地下村镇被那些悬吊在穹丘的柱石上或侧殿的拱形物上的圆盘投射的强光照亮时,它在有点神奇的外貌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效果,证实了向导穆雷或尤纳的推荐。这就是为什么观光者大批涌来。

  如果说煤城的居民们为他们的定居流露出骄傲,那是不消说的。他们也很少离开他们的工人住宅区,在这方面模仿西蒙·福特,他是从不愿从这儿出去的。老工头断言“那上头”一直在下雨,而且,在说了联合王国的气候后,必须承认他绝不会说错。新-阿柏福伊尔的家庭因此兴旺起来。三年来,这些家庭达到了某种小康,以至它们决不想上郡的地面。在工程重新开始时出生的许多婴儿还从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

  杰克·瑞恩因而止不住说:

  “他们断奶都18个月了,然而,他们却还未见过阳光!”

  关于这一点,必须注意到,杰克·瑞恩是应工程师之召第一批赶来的人中的一个。这个快乐的伙伴把重操旧业当作一项责任。梅洛斯农庄因此失去了他的歌唱家和常任的风笛手。但这不是说杰克·瑞恩不再唱了。相反,新-阿柏福伊尔的响亮的回声用它们的石头肺和他应和着。

  杰克·瑞恩在西蒙·福特的新的村舍安了家。他们向他提供了一间住房,他是个单纯坦率的人,也不客套就接受了。麦德琪老太太喜欢他这善良的性格和愉快的性情。对他说的煤矿里常会有神怪出没的想法,她或多或少有着同感,于是,当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便互相讲着令人毛发悚然的故事,这些故事足以使极北的神话大为增色。

  杰克·瑞恩因此成了村舍的欢乐。何况,这是一个好人,一个强有力的工人,在工程重新开始六个月后,他当了井下工程的一个队的队长。

  “这一切就像是精心加工过的,福特先生,”他说,他正在几天前安了家,“您发现了一个新的矿脉,而且,如果说您为了这一发现差点送了命,那么,这代价并不太贵!”

  “不,杰克,这甚至是我们在那儿做的一笔好买卖!”老工头回答说,“但无论史塔尔先生还是我,我们不会忘了我们的命是你救的!”

  “不,”杰克·瑞恩接着说,“是您的儿子哈利救的,因为他曾打算接受我的邀请参加伊尔文的节日……”

  “却没有去那儿,是吗?”哈利握着他的朋友的手,反驳说,“不,杰克,是你,你的伤口刚刚恢复,是你,没有浪费一天,一个小时,使我们在煤矿里被找到时还活着!”

  “好了,别这么说!”固执的小伙子迅速地反驳,“我不会让你说根本没有的事!我能这么赶紧,是想弄清你究竟怎么了,哈利,就这些。但是,为了使大家知道该感激谁,我要补充说,如果没有那个抓不住的小妖精……”

  “啊!我们想到一起了,”西蒙·福特叫道,“一个小妖精!”

  “一个小妖精,一个鬼怪,一个仙女的儿子,”杰克·瑞恩反复说,“一个灯塔夫人的孙子,一个乌瑞斯克。总之,随便您怎么说!一点不假,没有他,我们怎么也不会走入你们那时再也没法从那儿出来的那个平巷!”

  “毫无疑问,杰克,”哈利答道,“还得弄清的是,这个人是否像你想相信的那样超自然。”

  “超自然!”杰克·瑞恩叫起来,“可他就像一个家神一样超自然,看见他拿着风灯奔跑,想追上他,他像一个空气中的精灵那样躲开你们,又像一个影子那样消失!别着急,哈利,总有一天会再次看见他的!”

  “好吧,杰克,”西蒙·福特说,“管他是不是家神,我们将尽力找到他,而你,必须在这件事上帮助我们。”

  “您会做一笔亏本买卖的,福特先生!”杰克·瑞恩答道。

  “行!等着瞧吧,杰克!”

  大家不难想象,新-阿柏福伊尔这块地方怎样很快地被福特一家所熟悉,尤其是被哈利所熟悉。后者熟悉了那儿最最神秘的弯道。他甚至可以说出地面上的某一点正好是煤矿的这一点或那一点。他知道在这片煤层上面伸展着克利德海湾,在那儿,展延着柔梦湖或卡特林湖。这些柱石,是它们支撑着的格兰皮恩峰的一道山梁分支。这个拱顶,是敦巴顿的基岩。在这宽大的池塘顶上通着巴劳契的铁路。在那儿,是苏格兰海岸的终点。那儿,是大海的起点,在春分或秋分的大风暴中,可以清晰地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哈利简直可说是这些天然的地下墓穴的出色的“向导”,而且,阿尔卑斯山雪顶上的向导在充足的光线下所做的事,他以一种无与伦比的出自本能的准确,在漆黑一片的煤矿里都能做到。

  所以他爱它,这新-阿柏福伊尔!多少次,他帽子上带着灯,冒险深入新-阿柏福伊尔最深最深的地方。他灵巧地驾着一条小船勘探它那些池塘。他甚至打针尾鸭、沙锥、海番鸭,因为许多野鸟飞进了这地下室,它们以鱼为食,这些黑水里挤满了鱼。哈利的眼睛似乎是为这黑暗的空间生就的,就像海员的眼睛是为远处的地平线生就的。

  然而,在这样的奔跑中,哈利像是被找到那个神秘的人的希望不可抗拒地牵引着,这人的介入,说实在话,不止是救了他还救了所有别的人,他的家人们和他。他能找到他吗?能,如果他相信自己的预感,深信不疑。不能,如果他必须从直到那时他的寻找仍收效甚微得出结论。

  至于在新-阿柏福伊尔被发现前,那些指向老工头一家的袭击,未见重演。

  在这奇特的领域内事情就是这样的。

  不要以为,即使在煤城的草图刚刚画就时,一切娱乐都和这地下城市无缘,在那里的生活枯燥单调。

  绝不是那样。这群居民,有着同样的兴趣,同样的爱好,几乎同样富裕,实际上组成了一个大家庭。人们互相熟悉,互相接触,极少感到需要去外面寻找什么娱乐。

  何况,每个星期天,在煤矿里散步,在湖上和池塘上郊游,同样是愉快的消遣。

  在马尔科姆湖岸上还常常响起风笛声。苏格兰人在他们的民族乐器的召唤下赶了来。人们跳着舞,而那天,穿着高地人服装的杰克·瑞恩是节日之王。

  总之,从这一切中可以得出,按西蒙·福特的说法,煤城已经能和苏格兰的首府一争短长,那个城市冬天受严寒之苦,夏日受酷暑之苦,由于恶劣的气候天时不正,空气被工厂里的烟污染,再确切不过地证实了它的绰号“老烟囱 (烟臭味的奥德是给旧爱丁堡取的绰号)”。

  第十四章 千钧一发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最珍贵的愿望得到了满足,西蒙·福特一家很幸福。然而,可以看到,性格已经有点阴郁的哈利,如麦德琪所说,正变得越来越“内向”。杰克·瑞恩,尽管他那愉快的情绪那么具有感染力,却未能使他变得“外向”。

  一个星期天——那是六月份——两个朋友在马尔科姆湖畔散步。煤城停工休息。在外面,正下着暴风雨。猛烈的雨点使地上冒出热的水气。在郡的地面上人们都透不过气来。

  电盘射出一种令不列颠的太阳也必定羡慕的光,被浓雾笼罩的太阳不适宜当星期天的太阳。

  杰克·瑞恩提醒他的朋友哈利注意那嘈杂地聚集在一起的观光者。但后者似乎对他的话不太在意。

  “瞧啊,哈利!”杰克·瑞恩叫了起来,“那么热忱地来看我们!我们去,我的朋友!驱散一点你那忧伤的念头以更好地为我们这地方争光!你这样会使所有这些上面的人想到,有人可能在羡慕他们的命运!”

  “杰克,”哈利答道,“别管我!你快乐就是两个人快乐,这就够了!”

  “让魔鬼把我带走!”杰克·瑞恩迅速反驳,“如果你的忧郁不以感染我而告终!我的眼睛在变得阴郁,我的嘴也在绷紧,笑声留在我的喉咙深处,记忆里的歌离我而去!说吧,哈利,你怎么了?”

  “你知道的,杰克。”

  “总是那个念头?”

  “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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