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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第廿三章 强迫睡眠

  翌日,一月十日,鹦鹉螺号又开始破浪劈波地航行起来了。而且,它的行驶速度可是快得出奇,我不能准确估算,但起码时速是三十五海浬。其螺旋桨的转速是那样的快,我简直看不出它在转动,也无从数算它转了多少圈。

  我在想着那种神奇般的电动力,它给了鹦鹉螺号以动力、热量以及亮光,同时还保护船只免遭外界的攻击。这电动力将鹦鹉螺号船变成了一艘神圣不可侵犯的船,任何进犯者碰着它都不可能不遭到那船只雷电的劈击。我这么想着想着,于是,我对它的赞美便没有止境,而且从赞美机器本身又实时转而赞誉曾经制造出这艘船只的那位工程师来。

  我们一直朝西行驶,一月十一日,我们绕过了位于东经一百三十五度和南纬十度的韦塞尔岬。这海角是构成卡彭塔利亚海湾的东端部分。这里仍然有着许多礁石,但是较为零散,航海图上有着极为精确的标示。鹦鹉螺号很容易地避开了其左舷处的莫耐礁石,以及它那右舷位置的维多利亚暗礁群。这些礁石都位于东经一百三十度和南纬十度,而我们的船只正沿着此海域开行,此时此刻,其境遇可是严峻的。

  一月十三日,我们到了帝汶海。尼摩船长早就知道了这处与此海同名的那个岛屿。该岛屿由印度王公所统治,面积为一千六百二十五平方里格,王公们自称是鳄鱼的子孙,就是说,他们是源自于人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断言自己所属的那最古老的一个支系。因此,在岛上河流之中生衍繁殖着的那些带有鳞甲的祖先,便成了人们特别崇拜的对象。人们保护它们,娇惯它们,奉承它们,喂养它们,把年轻女孩子送给它们作食物,因而,外来人要是胆敢碰一碰这些神圣的蜥蜴类动物,那他就惹祸上身了。

  然而,鹦鹉螺号却并没有跟这些丑陋的动物一争高下。帝汶岛只是在中午,在船上大副记录船的方位的时候,才出现一会儿的时间。因此,我也只是隐约看见那个罗地岛。此岛属于整个群岛的一部分,岛上的女人在马来亚市场上享有美女的声誉。

  从这个航位开始,鹦鹉螺号的行驶方向,在纬度上偏向了西南方。船只便朝着印度洋航行了。尼摩船长又冒出将我们带往何处的怪念头呢?他是不是要朝亚州海岸溯流而上?他将要走近欧洲海岸吗?从一个想要躲避有人居住的陆地的人的角度来看,上述决定近乎是不太可能的!那么他要朝南去吗?他是要绕过好望角,然后是合恩角,向着南极挺进?他最后还会不会再驶回这太平洋海中来,他的鹦鹉螺号现在在太平洋的航行,又可是方便自由?将来,我们想必会知道这一切的。

  既经走过了嘉地埃、依比尼亚、西林加巴当、斯各脱暗礁群,这是在海水中浮出的最后礁石了,一月十四日我们看不见陆地了。鹦鹉螺号的速度特别缓慢,好像非常任性,有时在水中走,有时又浮出水面来。

  在这次航行当中,尼摩船长对于海中不同水层的各种温度,做了些令人感兴趣的试验。在一般情况下,这些温度的记录是利用相当复杂的器械来进行,但不论是使用温度表来探测(因玻璃管时常被水的压力压碎),或是使用通过电流的金属制成的仪器来探测,所得的结果总还是不很可靠,因为这样取得的结果无法校正。但尼摩船长就不同了,他自己亲身到海底下去探测各水层的温度,他的温度表跟各水层相接触,马上很准确地将得到的度数告诉他。是这样的:鹦鹉螺号或者是把所有的储水池装得特别满,或用纵斜机板斜斜下降,就可以陆续达到三千、四千、五千、七千、九千、一万米的深度;这些实验最后肯定的结果是,不论任何纬度下的海水,在一千米下的深度,温度总是四度半,永远不变。

  我兴趣很浓厚地看他做这种实验。尼摩船长对这种实验有一种真正的热情。我心中时常想,他做这些观察有什么目的呢?是为人类的利益吗?这很不可能;因为,总有一天,他的工作要跟他一齐在没人知道的海中销声匿迹!除非是他打算把他的实验结果交给我。这就是预先要肯定我的奇怪游历将有结束的期限,可是,这期限,我还没有看到。

  不管怎样,尼摩船长还是让我知道了他所获得的各种数据,这些数据构成了一份关于地球上主要海洋海水密度的报告。从这种交流中我获得了与科学无关的个人教益。

  这是在一月十五日,在上午这段时间里,船长跟我一道在船只平台上散步,其时,他问我知不知道各处海水的不同密度。我作了否定的回答,同时还补充说,对于这个问题,科学现仍缺少精确的观测报告。

  “这类观察,我已经做过了,”他对我说,“而且,我可以肯定它们的精确性。”

  “好啊,”我应答着,“可是,鹦鹉螺号却是另一个世界,它的学者们的秘密是不会传到陆地上面去的。”

  “您说得对,教授先生,”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我说,“这是另一个世界。正如陪伴着地球绕着太阳转的那些星球一样,从来也没有人知道土星和木星上的学者们所做的工作。不过,既然命运巧合将我们俩连在了一起,我可以把我观测到的结果告诉您。”

  “我在听着呢,船长,您说吧。”

  “您知道,教授先生,海水比起淡水密度大,但海水的密度却不是到处相同的。比方说吧,我用‘一’来代表淡水的密度,那么,大西洋海水的密度就是一又千分之二十八,太平洋的是一又千分之二十六,地中海的是一又千分之三十……”

  “啊!”我想,“他要冒险去地中海吗?”

  “爱奥尼亚海海水密度是一又千分之十八,而亚德里亚海【以上两处皆是地中海希腊半岛沿岸的海名。】的是一又千分之二十九。”

  很明显,鹦鹉螺号并不躲避那人来人往的欧洲海面,这样,我便可因此得出结论,它将会把我们——可能是在不久之后——带往较为文明的大陆。我想尼德·兰听到这个特别的消息,一定会非常满意。

  有好几天时间,我们整天都在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这些实验同各个水层的含盐量,同海水的感电作用,海水的染色作用,海水透明度有关,而在所有这些情况下,尼摩船长处处显示出了他的创造力,同时也处处显示出了他对我的那种好感。此后,在几天之内,我没有见过他了,这样,在他的船上,我又变得孤零零了起来。

  一月十六日,鹦鹉螺号像是在海洋波涛下仅仅几米的深度处沉睡着。它的电机不转了,它的机轮停下来了,于是,船只便随波逐流起来。我猜想船员们正忙着进行内部修理,这是必要的,因为机器曾进行剧烈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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