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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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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线索 第2天,10月22日8点钟,塔卡夫发出启程的信号。阿根廷的地形,在南纬22度与42度之间,一溜儿由西向东倾斜着。旅客们只有从这微微倾斜的下坡路一直走到海边了。 当巴塔戈尼亚人谢绝马匹时,哥利纳帆还以为他和许多向导一样,宁愿步行呢。果真如此的话,他那两条长腿一定也不难追得上马。然而,哥利纳帆估计错了。 在出发时,塔卡夫怪啸了一声。一匹又高又大的阿根廷种的好马,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从附近的小树林里跑了出来。这匹马十分俊美,棕红色的毛显示出它是一匹骄傲的、勇敢的、活泼的良马。头轻颈细,鼻孔大开,目光炯炯,腿弯宽阔,肩胛高耸,高胸脯,长脖胫,这就是说它具备了一切娇健的条件。少校是识马的行家,他对这匹阿根廷种的好马赞不绝口,认为与英国的“猎马”有若干相似之处。这匹好马叫作桃迦,“桃迦”在巴塔戈尼亚语里是“飞鸟”之意,这匹马真不愧有这个名称。 塔卡夫一跨上鞍,马就腾跃起来。这位巴塔戈尼亚人是骑马能手,在马上的姿势十分好看。他的装备包括阿根廷平原里惯用的两种猎具:一种名为“跑拉”,另一种名为“拉索”。“跑拉”是皮条连起的3个球,挂在鞍前,印第安人能在百步之外扔出“跑拉”去打他所追的野兽或把敌人的腿裹住,立刻绊倒了。所以“跑拉”是印第安人手中的一件可怕的武器,他运用得灵巧惊人。“拉索”,则相反的,是用手挥动的武器,从不脱手。那只是一条10米长的绳子,用两条皮条编起来的,末端是个活结,串在一个铁环里。用时,右手扔出活结,左手拉住绳子,绳子这一端是系牢在鞍子上的。除上述两种武器外,还斜背着一支马枪,这就是那巴塔戈尼亚人的全副武装。 塔卡夫那种自然的健壮姿态,那样的灵活,那样的从容自在,大家都在赞美他,他却毫不在意,跑到队伍的前头去了。全队开始出发,有时奔驰,有时缓行,从来不用快步小跑,因为阿根廷的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中等速度的步伐。罗伯尔骑得很大胆,他表现出他有控鞍的能力,因此哥利纳帆很快地就把心放下来了。 草原的平地就从那带高低岩儿的山脚下开始。它可以分为三带。第一带从安达斯山起一直延伸到400公里远,全区是不很高的根木和灌木丛。第二带有720公里宽,满铺着茂密的草,一直铺到距布宜诺斯艾利斯288公里的地方。自此,脚下践踏的全是大片的紫苜蓿和白术,就是草原的第三带。 一走出高低岩儿山区,哥利纳帆一行就遇到许多沙丘,当地人称为“迷荡落”,这些“迷荡落”就和波浪一样,每逢没有植物的根株把它们攀结在土地上的时候,它们就不断地随风飞扬。沙是极细的,因此,只要有一点点风。沙就和轻烟一样,一阵一阵地飘荡起来,或者涌起沙柱,旋转着直升到高空。看着这种景象,真令人又喜又怕:喜的是这些沙柱在平原上飘摇,忽聚忽散,忽分忽合,忽高忽低,忽起忽落,乱纷纷地无法形容,没有比这种形象更有趣的了,怕的是从这些“迷荡落”上扬起的沙尘细得不可捉摸,你眼睛闭得再紧它也会向你眼皮里钻。 这天刮的是北风,沙扬了大半天。虽然如此,大家还是走得很快,快到6点钟时,那高低岩儿已经被丢在背后40英里远,只呈现出一排队影,消失在黄昏的烟雾中了。 行人约摸走了60里路,有点疲乏了,所以看到宿夜的时间快到了,都很高兴。他们在内乌康河岸上搭起帐篷来。这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水色浑浊,在赤色的悬崖中流着。内乌康河又叫拉密河或考磨河,发源于许多湖泊中间,这些湖泊的所在地只有印第安人知道。 当夜无话,次日照常赶路。旅行队走得迅速顺利。道路平坦,气候也还受得了,所以行路不感困难。然而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热起来了。傍晚,一片云彩点染着西南面的天边,这是天气要变化的预兆。那巴塔戈尼亚人是不会看错的,他指着西边一带的天空给那地理学家看。 “好嘛!我知道了。”巴加内尔说,然后又转向他的旅伴们说:“天气要变了。我们要挨到一场“奔北落”哩。” 接着他就解释,“奔北落”是阿根廷这些草原上常有的西南风,十分干燥。塔卡夫果然没看错,当晚那场“奔北落”强烈地刮起来了。只裹着一层“篷罩”的旅客是相当苦的,马都躺到地上,人就躺到马的旁边,挤得紧紧的。哥利纳帆发愁。如果这暴风不停息,就会耽误行程。但是巴加内尔看了看气压表以后,就向他保证不至于如此。 他说:“通常,如果气温下降,‘奔北落’就一定要带来三天暴风雨。如果和现在一样,水银柱上升,刮几小时的狂风就没事了。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亲爱的朋友,天一亮,天空就要恢复晴朗,象平时一样。” “你说得头头是道,就和书本子一样,巴加内尔。”哥利纳帆说。 “我本来就是个书本子啊,你尽管翻着看好了。” 这书本子果然说对了。夜里一点钟,风忽然停了,大家都睡了个好觉。次日,个个都精神抖擞,特别是巴加内尔,他敲着关节,发出愉快的响声,又伸了个懒腰,活象一只小狗。这天是10月24日,就是从塔尔卡瓦诺出发后的第十天。行人距科罗拉多河和37度线交叉处还有150公里,也就是说,还要走3天。沿途哥利纳帆集中注意力了望着有无土人走到他们的附近来。他很想向土人打听格兰特船长的消息。现在巴加内尔已经能用西班牙语与那巴塔戈尼亚人交谈了,并且彼此足够了解了,如果要向土人打听消息的话,塔卡夫是可以担任翻译的。但是他们走的路线是印第安人所不常走的,因为草原上由阿根廷共和国到高低岩儿山区的大路都在这条路线的北边。 因此,游牧的印第安人和在酋长统治下定居的印第安人,在这里都不能遇到。偶然有个把骑马游牧的人在远处出现,但是他一看见他们一行就很快逃走了,他们不愿和生人接触。本来,他们这一行人,叫草原上任何单身行人看了都觉得形迹可疑:强盗看见他们八个人全副武器,骑着快马,就会溜之大吉;旅客们见了他们在这样荒野的草地里,又会误认他们是强盗。因此,不管他们想跟良民或强盗谈谈话都是绝对不可的。他们巴不得遇到一伙强盗,就是彼此打几枪,然后再和他们谈谈话也好。然而,要打听路线,却遇不到印第安人,是很可惜,但在另一方面,这荒凉的路线却引起了一个枝节问题,给文件的解释带来了一个意外的证明。 旅行队走的路线有几次横过草原的小路,其中有一条相当重要,是由卡门通到门多萨的。沿途是骡马牛羊的骨骼,被鸷鸟啄得七零八落的,又被空气剥蚀得白生生的,过一程就是一堆。那些骨头数以千计,其中难免也有人的骨头和牲畜的掺在一起,都化成了灰尘。 直到这时为止,塔卡夫看他们专沿着一条直线走,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不过他晓得,这条直线既不和草原上任何一条路相衔接,又是不会走到任何一城镇、一个村落,或阿根廷任何一个垦殖区。他是个向导,他看见这班人不但不由向导领路,反而来向导他,因此,他自然不能不惊讶。然而,他虽然惊讶,却始终保持着印第安人固有的那种保留态度,关于那些被忽略过去的许多条小路,他一直不发一言。这一天,他直到上述的那条要道,勒住马,终于向巴加内尔说话了。 “这是通卡门的路。”他说。 “是呀,不错,我的好巴塔戈尼亚人。”巴加内尔用纯粹的西班牙语回答,“这是由卡门到门多萨的路。” “我们不走这条路吗?”塔卡夫问。 “不。” “我们是往……” “一直往东。” “一直往东没有地方可去呀。” “谁晓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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