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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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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斯特里加对领航员说道: “咱们已经到了吧,我想?现在您是不是可以把舵把交给平时的舵手了?” “还没有呢,”拉德科答道,“最困难的地方还没有过去。” 随着驳船向海口的逼近,一片更为辽阔的海面映入眼帘。这时驳船正好构成这个两臂不断张开的三角形活动的顶点。斯特里加站在船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海面。突然,他抓起一只长筒望远镜,对准一艘载重约有四五百吨的小汽轮望去,这艘汽轮正绕过北边海角。斯特里加仔细观察了片刻,便下令把一面旗帜升上桅顶。汽轮立即以同样的信号作了回答。然后就打右舷开过来,慢慢向河口靠近。 这时,拉德科把舵柄打满左舷,驳船急向右转,船身横切水流,向东南方向滑去,仿佛要向右岸靠近。 斯特里加吃了一惊,看着领航员,但是领航员坚定沉着,不动声色,令他放下心来。也许河道中还隐匿着最后一片险滩,迫使驳船选择如此古怪的航线。 斯特里加的猜测没有错。的确,河床里确有一块暗滩,可是,拉德科一只手坚定地握着舵把,并不是驶向大海,而恰恰是笔直地朝着暗滩冲去。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声,驳船连底都震动了。这么一撞,桅杆从桅座处折成两半,倒了下来。船帆整块地落到甲板上。宽大的帆布把站在船首的人全都盖住了。驳船立即无可挽回地搁浅在暗滩上,丝毫动弹不得。 船上所有的人,都跌了个仰面朝天,斯特里加也不例外,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暴跳如雷。 他首先就用目光搜寻拉德科的人影,领航员对这次事故显得无动于衷。他已经松开舵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敌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严阵以待。 “混蛋!”斯特里加咆哮着,同时举起手枪,向船尾奔去。 他在三步远的地方开了一枪。 拉德科早已俯下身子,子弹从他头顶上飞过,没有击中。他立即站起身子一跃,扑向对手,手中的匕首刺中了敌人的心窝。斯特里加像一块石头一样摔倒在地。 这幕戏进展得如此迅速,其余五个船员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他们还蒙在帆布里,来不及参与这场搏斗。当他们看到头儿竟已倒毙,都拼命嗥叫起来。 拉德科朝船头的甲板上一纵身,迎面向他们冲过去。他居高临下地控制了甲板。五个船员正在那里乱哄哄地东逃西窜。 “向后退!”他大声喝道,手上握着两把枪,其中一把是刚才从斯特里加身上拔过来的。 这帮家伙却步了。他们身上没有武器,要拿武器就得潜入甲板舱,换句话说就是,得从敌人的火力下冲过去。 “伙计们,听好了!”拉德科接着说,黑洞洞的枪口威胁着他们,“我有十一发子弹,把你们一个不留地干掉还绰绰有余。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不立即退到船头去,我马上就开枪!” 船员们互相议论了一下,拿不定主意。拉德科很清楚,要是他们一起扑过来,他可能可以干掉几个,但是他自己也会被另几个擒住。 “注意!……我数到三,”他大声说道,不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一!”他们仍然站着不动。 “二!”领航员接着喊。 人堆里动了一下。有三个人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另外两个人则开始后退了。 “三!”拉德科猛扣扳机。 一个人一头倒下,肩膀上中了一枪;其余的人立即抱头鼠窜。拉德科没有离开他的位置,向那艘循着斯特里加发出的信号前来的汽轮扫了一眼,那艘轮船现在已距离不到一海里 (1海里等于1852米)了。如果轮船靠上了驳船,轮船上的船员与强盗们联合在一起,因为他们彼此总是同谋。那时,形势便会变得非常严峻。 轮船仍在继续靠近,已经不足三链(1链约合200米)了。突然,它右舷转向,划了一个大弧圈,就朝大海开走了。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呢?它是不是被拉德科无法看见的什么东西吓跑了? 拉德科心怦怦直跳,等候着新的动静。过了几分钟,另一艘汽轮从南边的海岬冒出来,烟囱里突突地吐着浓烟。它笔直地朝驳船全速驶来。拉德科很快就认出船头那张亲切的脸,那正是他的乘客杰格先生,也就是侦探卡尔·德拉戈什,拉德科终于得救了! 过了一会儿,警察拥上了驳船的甲板,船员们未作丝毫无谓的反抗便投降了。 这时,拉德科急忙奔到了甲板舱一间一间查看,只有一间门锁着,他用肩膀撞开门,停在门口,欣喜若狂。 娜佳,重新被夺了回来,向他张开了双臂。 尾声 对多瑙河匪帮的审讯在俄国——土耳其战争的烽火中悄无声息地进行了。这伙强盗,包括在鲁塞镇被轻易擒获的蒂恰,草草被绞死,尸体悬挂在高高的绞刑架上。可是,他们的处决没有像和平年代时一样引起公众的瞩目,人们自身的境遇就够悲惨了。 不过,主要当事人一直没弄明白的那些事情在法庭辩论中都得到了解释。塞尔热·拉德科因此知道了是由于怎样的张冠李戴,他才替卡尔·德拉戈什进了匪帮的囚笼;而斯特里加又是怎样从报纸上获悉法庭嘱托到萨尔卡镇进行调查,于是潜入渔夫伊利亚·布鲁什的家中,回答格朗警察局的查询。 拉德科同样知道了,娜佳是怎样被匪帮劫了去,而斯特里加自认为已经打死了情故,一再对她断言她已经是个寡妇,逼她嫁给他,却遭到娜佳的坚决反抗。尤其是一天夜里,斯特里加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便给娜佳看了她的那幅肖像,并诡称那是经过一场殊死搏斗从肖像的真正主人手中夺来的。他威逼利诱直至怒火中烧,最终上演了暴力的一幕。娜佳拼命叫喊拉德科逃出驳船时正好在夜空中听见。 然而,这一切都是过去的故事了。自从拉德科幸福地重新见到了他亲爱的娜佳之后,那些恶梦般的日子就再也不去想它。 在所有这些事情过后,这对幸福的伴侣已无法在保加利亚的国土上栖身,于是两人便先到罗马尼亚城市久尔久定居。在那儿,他们等到了翌年五月沙皇正式向土耳其苏丹宣战。不必说,塞尔热·拉德科第一批参加了俄国的军队,由于他对战场异常熟悉,因而在军队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战争结束,保加利亚也终获解放,他和娜佳回到了鲁塞的老家并重新干起了领航员的职业。夫妇俩至今仍生活在那儿,幸福美满,受人尊敬。 卡尔·德拉戈什成了他们的挚友,很长时间以来,他从没有忘记顺多瑙河而下,到鲁塞镇来看望老友,至少一年来一次。如今,铁路网逐渐发展,便缩短了他的旅程,不过塞尔热·拉德科倒总是趁着领航的机会,溯河而上到布达佩斯去拜访友人。 娜佳给他生了三个男孩,现在都已长大成人。其中最小的一个,经过卡尔·德拉戈什的严格训练,正在向保加利亚司法机构最高头衔奋进。 老二不愧为多瑙河协会钓鱼冠军的继承人,他一心奉献于河流两岸的人民。不过,他已扔掉钓鱼竿,改进了捕鱼的技术。他捕捞鲟鱼的技艺使他家喻户晓,并为他带来将是十分可观的财富。 至于大儿子,将在父亲退休后继承父业。那时,他将驾驶汽船和驳船,从维也纳直到大海,穿行于蜿蜒曲折的河道,避开河里的险滩暗礁。多瑙河领航员的家族将由他来延续。 然而,尽管塞尔热·拉德科的三个儿子从事着不同的职业,他们的心都按着同一个节拍跳动。尽管生活把他们引向了不同道路,但他们终是殊途同归:他们同样尊敬父亲,同样体恤母亲,同样热爱保加利亚祖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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