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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一阵巨大的声音在树丛左面响起,像树枝的断裂声或撕扯灌木林的声音,高树丛有百步左右。

  “是藏非克的图阿雷格人沿着我们的足迹追赶我们吗?”

  他可能怀疑,囚徒们越狱被察觉了,图阿雷格人赶忙追他们来了吗?

  阿尔迪冈上尉侧耳听了一会儿对下士说:

  “不,这不是土著人!他们企图对我们突然袭击……他们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那么是什么?”工程师问。

  “这是动物……猛兽转来转去在绿洲穿行。”下士声言。

  其实,营地并未受到图阿雷格人的威胁,而是受一头或数头狮子的威胁,狮子的出现仍然是巨大的危险。假如它们扑向营地,他们能抵抗吗?没有一件武器能自卫吗?

  狗发出了极焦躁不安的信号。下士用很大力气才按住它,不让它叫,不让它扑向发出愤怒吼叫的地方。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野兽之间厮打起来,激烈地争夺猎物吗?它们发现了树丛中的逃跑者吗?它们要扑向他们吗?

  这样就出现几分钟的焦虑不安。假如他们被发现了,阿尔迪冈和他的同伴会很快聚在一起!最好在这个位置等候,首先爬上树躲避攻击。

  这就是上尉下的命令,他马上执行了,当“切红心”从下士的手上放掉,它就消失在营地的右侧。

  “这里……‘切红心’!这里……”皮斯塔什叫着。

  但这动物,或是没听到,或是不愿意听,并没有回来。

  此刻,嘈杂声、吼叫声似乎远了,一点一点地变小,直到没有了。唯一还感觉得到的声音,就是“切红心”的叫声,不久它就回来了。

  “走了,这些猛兽肯定走了!”阿尔迪冈上尉说,“它们并没闻到我们在这里!用不着再害怕了……”

  “但是‘切红心’怎么了?”皮斯塔什一边抚摸着狗,一边喊,他感到他的手上有血水。“它受伤了吗?它在那边被抓伤了吗?”

  不……“切红心”并不埋怨……它蹦着跳着向右面跑去,很快就回来了。有人说它设法把下士从那边拖回来,因为下士正准备跟着它。

  “不……别动,皮斯塔什!”上尉命令他。“我们等到黎明,就会看到该做什么……”

  下士服从了。每个人又回到野兽最初吼叫时睡梦被突然打断而离开的位置。

  睡眠没有被打搅,当逃跑者醒来时,太阳刚刚升起在迈勒吉尔东方的地平线上。

  但“切红心”冲向树林,这一次当它回来时,大家发现它的皮毛上有新鲜的血迹。

  “肯定那边有什么受伤的或死的野兽,一只被斗败的狮子……”

  “可惜不好吃,因为一个北非骑兵说要是吃了的话。”

  “我们去看看,”阿尔迪冈上尉说。

  所有人都跟着狗,它叫着带领大家走,在百步左右的地方,他们找到一只淌血的野兽。

  这并不是狮子,而是一只被野兽咬死的大个儿羚羊,为此,野兽们肯定厮打起来,在一些愤怒地攻击另一些野兽时把羚羊丢下了。

  “啊!少见……少见!”下士嚷道。“这就是我们从来没吃过的野味!它准时来了,我们就会有整个路上吃的肉罐头了!”

  在这里真是碰上了好运气!逃跑者不再被迫吃树根和椰枣了。北非骑兵和皮斯塔什立即动手,把羚羊身上最好部位的肉切下来,也给“切红心”一份儿。他们把好几公斤的好肉带到营地。大家把火点起来,放到热炭上几片,既然大家共享美味烤肉,就没必要多说了。

  的确,在吃了这顿以肉代替水果的饭后,每个人都恢复了体力,大家皆大欢喜。

  “上路!”阿尔迪冈上尉说。“不要耽搁……藏非克的图阿雷格人的追击总是可怕的。”

  其实,在离开营地之前,逃跑者仔细地观察了向村镇延伸的欣吉兹的边缘,整个盐沼地域,无论向东还是向西,都是荒无人烟的,没有任何生气。在这片荒凉的地区,不仅野兽和草食动物从来不来冒险,面且连鸟都不振翅飞过。既然欣吉兹各个绿洲为他们提供了盐沼荒芜的地面不能提供的资源,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另外,针对阿尔迪冈上尉所作的这一番议论,工程师答道:

  “当迈勒吉尔变成一个大湖时,它们就会成为这里的常客:海鸟、至少有海鸥、翠鸟,在水里,鱼和地中海鲸类在游弋!我认为我已经看到,张开白帆或开足马力的军舰和商船队,行驶在新的海洋里!”

  “在盐沼还没灌水之前,工程师先生,”皮斯塔什下士声称,“我主张必项利用它还不是海的时候返回运河。希望有只船到我们所在的地方接我们,可能有什么事情等不及了……”

  “当然,”德沙雷先生回答,“但我坚持认为,全部淹没拉尔萨和迈勒吉尔,不超过我们预想的时间!”

  “不会延长一年多,”上尉微笑着辩白,“这对我们来说太长了!一旦我们的准备工作完成,我将下令开拔。”

  “我们走,弗朗索瓦先生,”下士说,“需要马上逃跑,但愿您马上在一个有理发店的镇上休息一下,因为我们终于有了一把士兵的胡子!”

  在逃跑的情况下,准备工作既不会长,也不会复杂。然而,今天早晨,这使他们耽误了一会儿,因为必须备好直到古莱阿两天行路所需的食物。可供他们食用的只有羚羊肉块,其中一部分已经吃掉了。但是,在穿越迈勒吉尔这段路中,没有树林,怎样点火呢?……这里至少不缺柴草,被杰里德猛烈狂风吹断的树枝俯拾即是。

  因此,下士和两名北非骑兵就来干这个活儿。在半个小时之内,这些鲜美的肉片就烤在炭火之上了。然后,等肉片凉了,皮斯塔什把肉集中到一起,分成六等份儿,每人拿一份,用鲜树叶包起来。

  这是早晨7点钟——通过太阳在地平线上的位置判断出来的。太阳升起在染红的雾里,这预示着又是一个热天。这一次在路上,阿尔迪冈上尉及其同伴,不再会在欣吉兹的树下躲避太阳的酷热了。

  除了这个令人遗憾的情况外,他们又碰上了另外的情况,其危险也是比较大的。既然逃跑者沿着多荫的边缘走,就可能被人看见,而从那时起,就可能被跟踪,这种危险大部分没有减少。当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穿越盐沼长长的咸水湖时,准知道他们路过时是否会被告发?而如果几个图阿雷格人与他们交错而过,到哪儿去躲避以避免撞见他们呢?再者,是否这天或第二天,阿迪亚尔及其人马向藏非克返回?

  行走在迈勒吉尔这些不稳定的地面上,无论工程师还是上尉都不识路,大家知道,从欣吉兹这一端到古莱阿工地这段长25公里的路途充满危险,这已经困难重重,却又平添了这些危难!

  阿尔迪冈上尉和德沙雷先生不能不对此加以考虑,他们现在还在想。但是,这些可怕的困难或危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冒险。总之,所有人都有毅力、坚强、能够竭尽全力。

  “上路!”上尉说。

  “对!上路……好部队!”皮斯塔什答应着,他说得不无道理,他认为应该这样改变旧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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