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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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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人中,让·塔高纳让马塞尔·罗南注意有这样一家人开始出现在——用两个年轻人喜欢的比喻说法——地中海大剧院中有点儿过于复杂的舞台上。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父亲、母亲和儿子。父亲55岁,长着一张法官式的面孔,但是他既不是检查官,也不是审判官;连鬓胡子像椒盐排骨,前额突出,身材厚实,身高5英尺2英寸。这还多亏穿着厚底鞋子。总之,这通常是《矮人》专栏中那种又矮又胖的人物形象。此时,这个人身着方格图案的斜纹布衣服,灰白头发上罩着一顶挡住双耳的帽子,一只手拿着一把装在油亮发光的皮套中的雨伞,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有老虎图案的带轱辘的旅行包,旅行包已用两根皮带扎紧。 夫人比先生高几厘米,这足以让丈夫对她俯首称臣。肯定是身材缘故,夫人显得又高,又干、又瘦,活脱脱一根竹竿,黄面孔,神气却很高傲。束着发带的头发黑黑的,使人不相信她已50岁,高大身躯裹在褐色羊皮和灰鼠皮缝制的皮筒里,右手挎着金属扣的手包,左手套着仿貂皮的暖手筒。 儿子是一个平庸无奇的人,21岁零6个月。表情麻木,长脖子,令人常常感到他很幼稚无知;下巴已开始长出黄色胡须,两眼无神,带着一幅近视眼镜;尽管受到举止训练,可是两腿总是站不直,举止显得笨拙难看。总之,是一个蠢才,一个头脑空空、不学无术的人,用数学上的话说,他是一个“负数”。 这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小市民家庭。夫妇双方遗产总共1.2万法郎,他们靠此生活,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坐吃山空。 这一家人是佩皮尼昂人,住在太特河流经的博比尼尔城镇的一个古老房子里。他们在地区警察局和财政局注册的名字是德斯兰戴先生和夫人,以及阿卡托克·德斯兰戴先生。 这一家人来到码头上,在通向“阿洁莱”号的吊桥前停下了脚步。是上船还是再等一等?或者利用开船前再转一转?真是一个费解的难题。 “我们来得太早了,德斯兰戴先生。”夫人埋怨道。“我们绝不会误船的。” “正如你从不错过指责别人的机会,德斯兰戴夫人。”他的先生也以同样的口吻说。 这对夫妇无论在公共场合还是在私下,都以“先生、夫人”相称,从而使人感到一种矫揉造作的高雅。 “我们上船吧。”先生提出建议。 “我们要在这条已经像秋千一样晃来晃去的船上度过30个小时,”德斯兰戴夫人大声说,“还要提前一个小时登船!” 虽然大海很平静,不过偶尔会有一阵波浪卷来,引起了“阿洁莱”号一阵轻微的晃动。这是因为离船只出入港口的通道几百米的地方,修建的500米长的防波坝不能完全挡住向老港涌来的海浪。 “如果我们连港口里的波浪都害怕,”德斯兰戴先生说,“干脆就不要去旅行了!” “你以为我愿意旅行吗,德斯兰戴先生?要不是为了阿卡托克……” “可是,这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但是,不是提前很多时间登船的理由。” “可是我们要放好行李,安置船舱,定好餐厅的座位。达当脱先生建议我这样做。” “你要知道,连你的达当脱也还没有到!”夫人生硬地说。 夫人向远处的弗伦迪南防波堤望去,那个被称作达当脱——个非同凡响的名字——的人还没有出现。 “喂,你知道,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德斯兰戴先生大声说,“总是最后时刻才到达!我们的朋友达当脱总是在人们不再等他而要出发的时候才出现……” “是啊,这次也是一样。”德斯兰戴夫人很激动。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么他为什么在我们之前离开饭店?” “他想去皮高林拜访一位做木桶匠的朋友,而且答应和我们一起上船。只要一到,他就登船,我敢打赌他不会在码头上耽误多长时间的。” “可是他并没有到……” “他绝对不会迟到。”说完德斯兰戴先生迈着坚定步伐向吊桥走去。 “你说怎么办,阿卡托克?”德斯兰戴夫人转身问她的儿子。 阿卡托克什么也没想,也从来不愿费脑筋想任何事情。可是这个白痴为什么对旅客们出航做生意、运输货物、登船,以及远洋轮起航前甲板上混乱嘈杂感兴趣呢?出海远行、周游一个新的国家,对像他这样年龄的青年人来说,都会有某种新奇、喜悦,会产生某种激情。可是在阿卡托克身上却一丝一毫也没有。他对一切无动于衷、漠然无知、麻木不仁、毫无想象力,对一切都听之任之。他的父亲对他说:“我们去奥兰。”他回答说:“好吧!”他母亲对他说:“达当脱先生答应和我们一起旅行!”他说:“好吧!”他的父母说:“我们去埃利萨尼夫人和她女儿的家住几个星期。她们母女上次来过佩皮尼昂,你看见过她们。”他说:“好吧!”这种回答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从阿卡托克的说话中很难说清楚是愚蠢造成了无知还是无知造成了愚蠢。 当德斯兰戴夫人问儿子是登船还是留在码头上时,她看见了她的先生正走在吊桥上,她的儿子步随其后。德斯兰戴夫人只好忍气吞声跟在他们二人后边开始上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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