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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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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接着就念罗朗的附言。 附言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妹妹,你已经看过了我们的好妈妈写给你的信,这件婚事从各方面来看都是合适的。不能再做小姑娘了;第一执政希望你成为塔兰夫人,也就是说他一定要你成为塔兰夫人。 我要离开巴黎几天;如果我不来看你,你会听到有人谈起我的。 我拥抱你。 罗朗” “怎么样,夏尔,”阿梅莉等年轻人念完以后说,“你对这件事怎么说?” “我说,这件事我们迟早会碰到的,我可怜的天使,可是也并不因此而不可怕了。” “怎么办呢?” “有三个办法。” “你说。” “首先,如果你有勇气,就反抗;这是最迅速有效的办法。” 阿梅莉低下了脑袋。 “你永远不敢,是吗?” “永远不敢。”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阿梅莉。有一个教士为我们的结合祝过福。” “可是他们会说这件婚事在法律上是无效的,因为它只经过一位教士祝过福。” “而你,”摩冈说,“你,作为一位前贵族的妻子,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吗?” 讲到这儿,他的声音都颤抖了。 阿梅莉一下冲动,想扑到他的怀里去。 “可是,我的母亲!”她说,“我的母亲没有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们也没有得到过她的祝福。” “因为这要冒险,而我们只愿意我们自己冒险。” “而这个人,尤其是……你没有听到我的哥哥说吗,他一定要?” “哦!如果你爱我,阿梅莉,这个人也许会看到他能改变一个国家的面貌,把战争从地球上这一头送到那一头,建立法制,设立王位,可是他不能逼着一个心里不同意的人嘴上说同意。” “‘如果你爱我!”,阿梅莉说,她的语气略带责备,“现在是半夜,你在我的卧房里,我在你的怀里哭,我是德·蒙特凡尔将军的女儿,罗朗的妹妹,而你还要说:‘如果你爱我。’” “我错了,我错了,我最最亲爱的阿梅莉;是的,我知道你是在对这个人的崇敬之中长大的;你不懂得别人可以反抗他,在你的眼里,任何反对他的人都是叛逆。” “夏尔,你说有三个办法;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表面上接受他们向你提的这件婚事,可是找出各种借口来拖延,争取时间。任何人都是要死的。” “不,他还相当年轻,我们不能指望他死。第三个办法呢,我的朋友?” “私奔……可是,这最后一着,阿梅莉,也有两个障碍:首先是你对这件事的厌恶。” “我是你的人,夏尔;这种厌恶,我可以克服。” “其次,”年轻人补充说,“是我的诺言。” “你的诺言?” “我的伙伴们和我结合在一起,阿梅莉;我也不能和他们分割。我们,我们也有一个我们依附的人,一个我们起誓要服从的人。这个人就是未来的法国国王。如果你允许你的哥哥忠于波拿巴,那么你也得允许我们的人忠于路易十八。” 阿梅莉的头又垂落在她两只手掌之中,一面叹了一口气。 “那么,”她说,“我们完了。” “为什么完了?靠了各种借口,尤其是可以借口你身体不好,你可以争取到一年时间;不到一年,他也许不得不和意大利重新开战;只要他被打败一次,他的魅力就没有了;再说,一年里面,还会发生很多事情呢。” “你大概没有看罗朗的附言吧,夏尔?” “看过了,可是我看不出有超出你母亲写的内容的东西。” “你再念念最后一句话。” 阿梅莉又把信放在年轻人的面前。 他念道: “我要离开巴黎几天;如果我不来看你,你会听到有人谈起我的。” “怎么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意思是说,罗朗在抓你。”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罗朗不会死在我们任何人手里就行了。” “可是,你,不幸的人啊,你会死在他手里的!” “你以为他杀了我,我就会非常恨他吗?” “哦!在我最最害怕的事情里,这个念头我还没有转到过呢!” “那么,你以为你的哥哥在追捕我们?” “我可以肯定。” “你是怎么肯定的?” “因为他那时候以为受了重伤的约翰爵士已经死了,他曾经发誓要为他复仇。” “如果约翰爵士不是受了重伤,而是真的死了,”年轻人辛酸地说,“我们也许还到不了现在这个地步呢,阿梅莉。” “天主拯救了他,夏尔;他不死反而好。” “对我们来说吗?……” “我不想猜测天主的意图。我对你说,我亲爱的夏尔,当心罗朗,罗朗就在附近。” 夏尔不相信地笑笑。 “我对你说他不但就在附近,而且就在这儿;有人看到他了。” “有人看到他了!哪儿?谁?” “你说谁看见他?” “是啊。” “夏洛特,我的使女,监狱看门的女儿;昨天星期日,她向我请假要去看望她的父母:因为我要见你,我就准了她的假,要她今天早上回来。” “那又怎么样呢?” “于是她在她父母处过夜。十一点钟,宪兵队长带来几名囚犯,在替犯人登记的时候,有一个裹在斗篷里的人来找宪兵队长。夏洛特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很熟;她仔细地对他瞧,后来那个人的脸从斗篷里漏了出来,她认出了是我的哥哥。” 年轻人做了个手势。 “你懂吗,夏尔?我哥哥到这儿,到布尔来了;他来得非常神秘,连我也没有通知;我的哥哥找宪兵队长,他一直跟到监狱里来,他只跟宪兵队长一个人说话,后来他又不见了;这对我们的爱情不是一个可怕的威胁吗,你说呢?” 果然,在阿梅莉讲话的时候,她情人的脸上盖上了一层阴云。 “阿梅莉,”他说,“在我们开始做我们现在做的事情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将遭到的危险。” “可是,”阿梅莉问,“你们至少已经换地方了吧,你们已经放弃赛荣修道院了吧?” “只有我们当中已经死去的人还留在那儿,现在还住在那儿。” “赛泽利阿山洞这个隐蔽处是不是安全?” “和所有有两个出口的隐蔽处一样安全。” “赛荣修道院也有两个出口,可是你自己说,你们有人死在那儿了。” “死人比活人更安全:他们肯定不会死在断头台上了。” 阿梅莉感到从头顶冷到了脚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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