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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即将’两个字,”布利埃纳接着说,“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不说‘即将’,而说‘立即’。”

  “用不到,”波拿巴说,“放心,我行动起来就像写的是‘立即’一样。”

  随后,他稍许考虑了一下说:

  “至于你刚才谈到的,怕这个法令通不过,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可以让它通过。”

  “什么办法?”

  “那就是,早上六点钟把那些我们认为靠得住的人召集起来开会;八点钟把那些我们没有把握的人召集起来开会。既然我们全是自己人,那么我们再得不到多数,真是见鬼了!”

  “可是一些人六点钟开会,另一些人八点钟开会……”吕西安说。

  “用两个秘书,其中一个可以说是搞错了时间。”

  随后他转身向布利埃纳说:

  “写!”

  于是他一面来回踱步,一面非常流利地作口授,就像一个早已对他口授的内容作过深思熟虑的人一样,可是他不时地在布利埃纳的前面停下来,看看秘书的羽笔是不是跟得上他的口授;

  “公民们!

  元老院,全国智慧的代表,刚才送来了这份法令:这是宪法第一百零二和一百零三条授给它的权利。

  元老院要我采取措施,保证国民议会的安全,及其必要的,暂时的迁移……”

  布利埃纳瞧瞧波拿巴:波拿巴原来想说是临时的,可是因为将军没有改口,布利埃纳还是写下了“暂时的”。

  波拿巴继续口授下去:

  “立法团将能够把国民议会从迫在眉睫的危险中拯救出来,这种危险是政府机构的所有部门的解体所造成的。在这种特定情况之下,它需要的是同胞们的团结和信任;在它周围团结起来吧,这是让共和国建立在国民的自由、幸福、以及胜利与和平的基础土的最好办法。”

  波拿巴把这份宣言又念了一遍,随后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接着他掏出怀表说:

  “十一点,还来得及。”

  说完后他坐在布利埃纳的位子上,写了几句话,就像一封简函,加了封印,写上收信人姓名:“致巴拉斯公民”。

  “罗朗,”他写完后说,“你送去,到马房里去牵一匹马,也可以坐上一辆院子里的马车,你到巴拉斯那儿去;我请求他明天午夜和我会晤一次,要有回信。”

  罗朗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可以听到府邸院子里一匹马的奔跑声,声音渐渐向勃朗峰街那个方向远去。

  “现在,布利埃纳,”波拿巴听到这个声音远去以后说,“明天午夜,不管我在不在家里,您叫人套上我的车子,坐上我的马车,代我到巴拉斯家里去。”

  “代您,将军!”

  “是的,这样的话,他明天整整一天和晚上都会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以为我会拉他入伙。到了半夜,您到他家里去,对他说,因为我头痛得厉害不得不躺下了,不过我第二天早晨七点钟一定去见他。这时候不管他相信不相信您的话,他再要搞什么勾当来反对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到了早晨七点钟,已经有十万人在听我的命令了。”

  “好,将军,您对我有别的命令吗?”

  “不,今天晚上没有了,”波拿巴回答说,“明天早点儿来。”

  “那么我呢?”吕西安问。

  “去见西哀耶士;元老院在他手里;你要和他把一切措施都商量好。我不愿意看到他在我家里,也不愿意看到我在他家里;万一我们失败了,可以不承认和他有过联系。我希望后天就能成为我行动的主人,不想受任何诺言的约束。”

  “你明天需要我吗?”

  “你明天夜里来,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我。”

  “你回客厅里去吗?”

  “不,我要到约瑟芬房间里去等她,布利埃纳,你走过她旁边时悄悄告诉她一下,要她尽快把所有人都打发走。”

  他用手打了个招呼,和他的兄弟以及布利埃纳告别,随后他从一条通往他书房的专用走廊走到了约瑟芬的房间里。

  约瑟芬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大理石的灯在照明,灯光暗淡,阴谋家的额头比平时更黝黑了,波拿巴听着一辆接一辆离去的马车的声音。

  终于,最后一辆车子的隆隆声也慢慢地远去,五分钟以后,房门打开,约瑟芬进来了。

  她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双枝烛台。

  她的脸在两支蜡烛的光照之下,显得忧心忡仲。

  “喂,”波拿巴问,“你怎么了?”

  “我怕!”约瑟芬说。

  “怕什么?怕督政府的笨蛋,还是怕两院的代表?算了吧,在元老院,我有西哀耶士;在五百人院,我有吕西安。”

  “那么一切都好?”

  “好极了!”

  “因为你叫人通知我说你在我房间里等我,我怕你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

  “如果我有什么坏消息,我会这样对你说吗?”

  “你这么有信心!”

  “嗯,放心吧,我只有好消息;不过,我也要你在这次阴谋中参加一份。”

  “什么事?”

  “你坐在这儿,写信给戈依埃。”

  “说我们不去他家里吃晚饭了!”

  “相反,请他带他妻子来我们家吃早饭;像我们这样相亲相爱的人,相遇的机会永远只嫌太少。”

  约瑟芬坐到一只香红木的小书桌前面。

  “你说,”她说,“我写。”

  “怎么!是为了让别人看出来我的文体!算了吧!怎样写这种使人难以拒绝的便函,你比我更在行。”

  约瑟芬听到这个恭维微微一笑,把她的额头伸向波拿巴,波拿巴含情脉脉地亲了亲,随后约瑟芬写下了这封我们根据原文复写下来的便函。

  “致法兰西共和国督政府主席戈依埃公民……

  “是不是这样写?”她问。

  “很好!他的主席头衔不会保留太久了,别和他斤斤计较了。”

  “您什么职位也不给他吗?”

  “如果他根据我的意图行事,那么他要什么职位我就给他什么职位!继续写,亲爱的朋友。”

  约瑟芬拿起笔来继续写下去:

  “我亲爱的戈依埃和您的夫人,请明天早晨八点钟来和我共进早餐;请别失约,我有一些非常有趣的事要和您谈。

  再见,我录爱的戈依埃!请永远相信我真诚的友谊。

  拉巴热里①波拿巴”

  ①拉巴热里是约瑟芬的名字

  “我写上了‘明天’,”约瑟芬说,“那么我发这封信的日期一定要写上雾月十七日。”

  “你也没有说谎,”波拿巴说,“已经敲半夜十二点了”

  果然,又是一天跌落到时间的深渊里去了:挂钟敲了十二下。波拿巴听着,他神情严肃,若有所思;离他向往了三年,准备了一个月的隆重的日子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了!

  我们可以随心所欲,跳过二十四小时,来到那个历史还没有对它作出评价的日子,让我们看看早上七点钟,在巴黎那些各个不同的地点一我们将要叙述的事件将在那儿产生强烈反响——所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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