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大仲马 > 四十五卫士 | 上页 下页
七二


  “是的,大人。最厉害的防卫力量就这样解决了。不错,很可能还有其他的法官,其他的官吏被市民中的胆小鬼或者政治家们抬出来做挡箭牌。有法院院长先生,有德·奥先生,有德·希韦尔尼先生,拉盖斯尔检察官先生;好,我们同时冲进他们的家里去:圣巴托罗缪之夜使我们学会了怎么干这些事,我们会像对付巡逻队长一样地对付他们。”

  “啊!啊!”公爵说,他觉得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大人,可以向政界要人们进攻,我们已经在各个区里圈定了他们的名单,要把宗教界和政治界的异端分子一网打尽。”

  “所有这些都很好,先生们,”马延说,“不过你们没有给我说明,你们是否很快就去占领卢佛官,那是真正坚固的城堡,有卫队和宫廷侍从们日夜不断地守卫着。国王尽管优柔寡断,也决不会像巡逻队长那样听凭他们抹脖子的;他会拔剑在手,这样一来,你们好好想一想,他是国王,他站在那儿会在市民身上产生很大的影响,你们会被打败的。”

  “我们挑选了四千人来攻打卢佛宫,大人,这四千人不喜欢这个瓦洛瓦。他站在他们面前是不会产生您所说的那种影响的。”

  “您认为这些人足够了吗?”

  “那当然,我们是十对一,”比西·勒克莱尔说。

  “还有瑞士兵呢?他们有四千人,先生们。”

  “是的,可是他们在拉尼,而拉尼离巴黎有八法里路;所以,就算国王能够派人通知他们,传令兵骑马跑两个小时,瑞士兵步行来又得走八小时,加起来就是十小时;等他们赶到,正好在城门口给逮住;因为在这十小时里,我们已经做了整个城市的主人。”

  “嗯!好吧,所有这一切都很好;巡逻队长给抹了脖子,政治家们完蛋了,巴黎的当局垮台了,所有的障碍全都推倒了。不过,你们想必考虑过下一步怎么办吧?”

  “我们要组织一个像我们这样的正派人的政府。”布里加尔说,“只要让我们的小买卖能够兴隆发达,只要让我们的妻子儿女不缺面包,我们也就没有别的要求了。我们当中有些人兴许还有点小小的野心,想当个区长、区警长或者自卫队的连长;嗯,公爵先生,我们会提出这些,不过也仅此而已。您看得出我们的要求并不高。”

  “布里加尔先生,您说的是金玉良言,”公爵说,“是的,你们都是正派人,我知道得很清楚,而且你们不容许任何人混到你们的行列中去。”

  “啊!不容许,不容许!”好几个声音嚷道;“酒滓是不能混到好酒里去的。”

  “好极了!”公爵说,“说得好。现在,咱们来瞧瞧;啊,市政厅副长官先生,在法兰西岛有很多游手好闲的人和地痞无赖吗?”

  尼古拉·普兰一直没有出过面,这时似乎很勉强地走上前来。

  “是,的确如此,大人,”他说,“确实不少。”

  “您是否能给我们一个这批下等人的大约数目?”

  “是,大约数目。”

  “算算看吧,普兰师傅。”

  普兰扳着指头算起来。

  “小偷,三千到四千;游手好闲的和乞丐,两千到两千五;无赖泼皮,一千五到两千;杀人犯,四百到五百。”

  “好!就这么,少算算也有六千或六千五百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这些家伙信什么教?”

  “请再说一遍好吗,大人?”普兰说。

  “我问他们是天主教徒还是胡格诺派的。”

  普兰笑了起来。

  “他们什么教都信,大人,”他说,“或者说只信一个:他们的天主是金饯,血就是他们的先知。”

  “好吧,对宗教上的信仰,这就行了,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现在,对政治上的信仰呢,您怎么说?他们是瓦卢瓦分子、联盟分子、热忱的政客还是纳瓦拉分子?。”

  “他们是强盗,是贼。”

  “大人,”克吕塞说,“请您不要认为我们会把这批人当作同盟军。”

  “不,当然不,我并没有这么认为,克吕塞先生,可正是这一点使我感到不快。”

  “为什么这一点使您感到不快呢,大人?”代表团中好几个人惊奇地问。

  “啊!这是因为,你们要明白,先生们,这些家伙都是没有什么政治观点的,所以他们不会跟我们亲近;他们看到巴黎没有了法官,没有了禁卫部队,没有了王室,总之,凡是束缚他们的东西全都没有了,他们就会趁你们打仗的时候去抢劫你们的店铺,趁你们占领卢怫宫的时候去掳掠你们的家产。他们时而和瑞士兵一起跟你们为敌,时而又和你们一起跟瑞士兵为敌,因此他们始终会是最强大的。”

  “天哪!”代表们面面相觑说。

  “我相信,这问题很严重,值得我们好好考虑,你们说是吗,先生们?”公爵说。“至于我,我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希望找出一个办法来避免事态的发生;因为,你们的利益高于我们的利益,这是我哥哥和我自己的信条。”

  代表中间传出一阵赞同的低语声。

  “现在,先生们,请你们允许一个日夜兼程骑马赶了二十四法里路的人去睡几个钟头;在这个宅邸里不会确有什么危险,至少目前是如此,不过等你们一开始行动,情况就会不一样了。不过也许你们有不同的意见?”

  “啊!没有,公爵先生,”布里加尔说。

  “很好。”

  “那我们就谨此向您告辞了,大人,”布里加尔继续说,“当您要重新召集我们的时候……”

  “我会尽快这么做的,先生们,请放心吧,”马延说,“也许明天,至迟后天。”

  他真的向他们告辞了,留下来的人一个个都被他那番预见惊呆了,他们从未想到过会育这样一个危险。

  他刚离开,一扇被挂毯遮住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快步走进大厅。

  “公爵夫人!”代表们喊道。

  “是的,先生们!“她喊道,“她是来帮你们解决困难的!”

  代表们都知道她的果断,但又畏惧她的狂热,此刻急忙走到她身边圈着。

  “先生们,”公爵夫人微笑着继续说,“希伯来人没做到的事,犹底特(犹底特:古代传说中的女英雄。维杜利城受巴比伦军队围攻,情况危急。寡妇犹底特出城来到敌军营地,迷住敌军将领荷罗菲纳,把他的头砍下,连夜逃回城里。第二天巴比伦军队撤围败退。)一个人就做了,抱着希望吧,因为我,我也有我的计划。”

  她把两只雪白的手伸给这些联盟分子,其中最殷勤的几个吻了它们,她随即从马延刚才出去的那扇门走出去了。

  “嗨!”比西·勒克莱尔舔着唇髭,目送公爵夫人走出,大声说。“我坚信这才是这一家的男子汉。”

  “喔唷!”尼古拉·普兰轻声说,一边拭去方才见到德·蒙庞西埃夫人时渗满额头的汗珠,“我真希望能不卷到这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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