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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六二八年八月二十三日朴茨茅斯凶杀案(2)


  “啊,这个吗,先生,您清楚,”他对年轻人说,“您向我提的都是些奇怪的问题,我岂能随便回答。”

  “请您回答,大人,”费尔顿说,“情况比您想的也许要更为严重。”

  白金汉觉得这位年轻人既然是温特勋爵派来的,他就是代表他说话的,也就没有生气。

  “我没有任何内疚,”他说,“男爵和我一样清楚,温特夫人是个大罪犯,对她只是引渡处罚,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够宽大为怀了。”

  公爵触笔于公文之上。

  “您一定不要签署这道令书,大人!”费尔顿向公爵近前一步说。

  “我不能签署这道命令,”白金汉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您要三思呀,您要为温特夫人主持公道呀。”

  “送她去泰伯恩就是为她主持公道,”白金汉说,“米拉迪是个卑鄙的女人。”

  “大人,米拉迪是位天使,这您很清楚,我请求您给她自由。”

  “啊哈!”白金汉说,“您疯啦,竟敢对我这样说话?”

  “大人,请原谅!我说话心直口快;我要克制自己。但是,大人,请您考虑您要做的事,您就不担心会超过限度!”

  “您再说一遍!……请上帝饶恕我!”白金汉叫起来,“我以为您在威胁我!”

  “不是的,大人,我在请求,而且我还要对您说:一滴水足可使一满盆水四处横溢,而一个小错会使犯了许多罪而又暂逃法网的人招致惩罚的。”

  “费尔顿先生,”白金汉说,“您给我出去,立刻去禁闭室!”

  “请您听完我的话,大人。您曾经引诱过这个年轻女子,您曾经侮辱过她,奸污过她;请您向她补救您的罪孽吧,网开一面让她自由吧,我再不向您要求别的什么了。”

  “您会不要求吗?”白金汉惊讶地看着费尔顿,将他刚才讲的每一个字都打上了强调的音符。

  “勋爵,”费尔顿愈说愈激动,“勋爵,请您当心,全英国的臣民对您的伤风败俗不堪忍受;勋爵,您在滥用您几乎是窃取来的皇家权力;勋爵,您已经是天怒人怨;上帝将来一定会惩罚您的,但我今天就要惩罚您。”

  “哼!真是胆大包天!”白金汉怒吼着向门口跨近一步。

  费尔顿拦住他的去路。

  “我卑贱地请求您,”他说,“请您签署命令释放温特勋爵夫人米拉迪吧;请您考虑,那是被您玷污过的女人呀。”

  “请退下,先生,”白金汉说,“否则我叫人来给您带上手铐。”

  “您是叫不来人的,”费尔顿说着冲到公爵和放在嵌银独脚小圆桌上的铃铛间,“请您小心,爵爷,您现在是在上帝的手掌之中。”

  “您是想说在魔鬼的手掌中吧,”白金汉抬高嗓门大声说,试图吸引外面的人,但没有直接呼叫人。

  “请签名,公爵,请签署恢复温特夫人米拉迪的自由,”费尔顿一边说一边将一张纸向公爵推过去。

  “您要强迫我吗!真荒唐!喂,帕特里克!”

  “签吧,爵爷!”

  “决不签!”

  “决不签!”

  “来人啊!”公爵大叫道,同时向剑冲过去。

  可是费尔顿不等他抽出剑,便将藏在他短上衣里的米拉迪曾用来自杀的那把刀打开了,只一跃就跳到公爵跟前。

  就在此时,帕特里克大喊着走进大厅:

  “爵爷,一封法国的来信!”

  “法国来的!”白金汉叫起来;一想到是谁来的这封信,他就一切全忘了。

  费尔顿趁此机会,举刀向公爵的腰部刺去,一直刺到刀柄。

  “啊!叛徒!”白金汉喊叫着,“您杀我……”

  “抓凶手呀!”帕特里克吼叫着。

  费尔顿扫视四周准备逃走,发现一扇门敞着,便跑进隔壁房间,这间房——我们已经说过——正是从拉罗舍尔来的代表们等待接见的厅堂;他奔跑着穿过去,冲向楼梯;但刚登上第一节,迎面遇上温特勋爵。温特看他脸色苍白,神色惊惶,手上脸部血迹斑斑,便立刻抓住他的脖领大吼道:

  “我知道了,我早就猜到了,我来得太晚了,我迟了一分钟啊!噢!我真该死呀!”

  费尔顿没作任何反抗;温特勋爵将他交给卫兵,押到一个临海的小平台等候新的发落,然后冲进白金汉的办公室。

  费尔顿先前在前厅碰上的那个人听到公爵的惨叫声和帕特里克的呼救声,也跑进白金汉的办公室。

  他发现公爵躺在一张沙发上,一只痉挛的手紧紧地捂在伤口上。

  “拉波特,”公爵带着垂死的声音说,“拉波特,你可是她派来的?”

  “是的,大人,”奥地利·安娜公主的心腹回答说,“可是也许太迟了。”

  “别说话,拉波特!会有人听见您说话的;帕特里克,别让任何人进来!哦!我大概不会知道她给我带来的口信了!上帝啊,我就要死了!”

  公爵昏了过去。

  这期间,温特勋爵,代表们,出征的将领,白金汉司令部的军官,一齐涌进他的房间;无望的叫喊此起彼伏,大楼内,哀惋之声四起,悲怜之语不绝于耳,此消息不久便不径而走,终使全城沸沸扬扬。

  一声炮响宣布了刚才发生的一起意想不到奇事。

  温特勋爵揪着自己的头发。

  “晚了一分钟啊!”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晚了一分钟啊!

  哦!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多么不幸啊!”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早上七点钟,有人前来告诉他,有一条绳梯在城堡的一个窗前飘动;他立马跑进米拉迪的房间,发现那房间是空着的,窗子是敞开的,护栏被锯了,于是他想起了达达尼昂的使者给他送来的口头劝告,便为公爵担心起来。他跑进马厩,无暇派人备鞍,便随身跃上顺手牵到的马匹,策马飞奔,一口气跑进司令部大院下马后,匆匆攀上楼梯,刚登上第一级,正像上面所云,便迎面碰上了费尔顿。

  这时,公爵还没有断气。他苏醒过后睁开了双眼,于是每一个人的心底又回升起希望之光。

  “诸位,”他说,“请让我单独和帕特里克和拉波特在一起。”

  “啊!温特勋爵,是您!您一大早就给我派来了一位古怪的疯子,请瞧瞧他把我弄成什么样子!”

  “唉!勋爵!”男爵大声说,“我将抱憾终生呀!”

  “您说错了,我亲爱的温特,”白金汉说着向他伸过手去,“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人值得另一个人为他抱憾终生的;请让我们呆着吧,我请求您。”

  男爵哽咽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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