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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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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在空橱子里搜寻,总有收获 安茹公爵经过刚才发生的一幕,认为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四个嬖幸并没有对他隐瞒卢佛宫内刚才发生过的事,他们告诉他几位吉兹先生的惨败和国王的胜利,而且把情节大大地渲染一番。他也听见了人民群众的喊口号声:“国王万岁!”“神圣联盟万岁!”起先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喊。后来他才发觉几个主要领袖个个自身难保,便感到自己被他们抛弃了。 他也被他的家族抛弃了。他的家族经过一连串的下毒和暗杀,各种明争暗斗和仇恨不和,成员已大量死亡。他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来国王对他提起的种种往事;他思忖,在他反对查理九世的斗争中,他起码还有两个心腹,不,两个上他的当的人,忠心耿耿地为他服务,这两个人是名声显赫的剑客,被人称为柯柯纳和拉莫尔。 有许多人的所谓良心的谴责,实际上就是惋惜他们失去的利益。 安茹先生生平第一次处在寂寞和孤独的环境中,他的良心上才开始为拉莫尔和柯柯纳的牺牲感到有点不安。 那时候,妹妹玛格丽特很爱他,时常安慰他,而他是怎样报答她的呢? 只剩下他的母亲卡特琳王太后,可是他的母亲从来没有爱过他。 她向来就是利用他,就像他利用别人那样,只当作工具来使用。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是有正确评价的。 一旦他被掌握在他母亲手中,他就有一种身不由已的感觉,如同船只在刮着暴风雨的海洋中不由自主一样。 他又想到只在不久以前,他还有一位比任何人都更勇敢、比任何人的剑术更精的剑客在他身边。 这位剑客就是比西,勇敢的比西整个呈现在他的眼前。 啊!一种类似悔恨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因为他为讨好蒙梭罗而冒犯了比西;他想讨好蒙梭罗,是由于蒙梭罗掌握了他的秘密,蒙梭罗一直拿这一点来要挟他,现在国王突然间知道了这个秘密,蒙梭罗就不足畏惧了。 这样他同比西的失和就变成完全不必要而且是毫无理由的了,后来一位大政治家就说过:这种行为比犯罪更严重,是无可挽回的错误。 否则,在他目前的处境下,他就能知道有一个比西在保卫他。比西是个知恩报德的人,因而也是忠心耿耿的;他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一颗正直的心;他为人人所爱戴,因为受过他的恩惠的人都成了他的拥护者。 如果有比西在保卫他,他大概能够脱离虎口,而且肯定能够报仇雪恨。 可惜他伤了比西的心,比西正在生亲王的气,已经躲藏在自己家里,不会再来救他了。他自己要想逃出樊笼,必须跳下十六多公尺高的墙垣,一直落到墙外的壕沟里;而他要从走廊里逃走,首先必须打败四个嬖幸才行。 还不算站满了院子的那些瑞士卫兵和武装士兵。 因此,他不时走到窗户前面,放眼去探测壕沟的深度。这样的深度足可使最勇敢的人头晕目眩,安茹先生则更不用说了。 除此以外,监视他的人每过一小时就进来一次,或者是熊贝格,或者是莫吉隆,有时是埃佩农,有时是凯吕斯。他们进来以后,根本不把亲王放在眼里,有时连招呼也不同他打,便到处巡视,打开房门和窗户,在衣橱和大箱子里搜索,在床底下和桌子底下张望,甚至耍查清楚窗帘是否在原来地方,床单有没有被剪成长条子。 他们还不时探出头看看阳台外面,那十多米的高度使他们放下心来。 一次莫吉隆在搜查回来以后说道:“老实说,我不想这样干了,我不想再离开客厅,因为白天有朋友来看我们;夜晚,我也不愿意人家每隔四个小时就叫醒我去安茹公爵的房间里巡查。” 埃佩农说道:“这也说明了我们是些大孩子,我们一直当官,从来没有当过兵,以致我们连上头的一道命令也不能正确理解。” 凯吕斯问道:“这话怎么讲?” “问题是:国王的意图是什么?是要我们看守安茹先生,而不是要我们去看他。” 莫吉隆说道:“看守安茹倒是非常好办,可要去看他那副尊容,真不好受。” 熊贝格说道:“很好,就这样办。不过那家伙是个精灵鬼,我们绝不能放松警惕。 埃佩农说道:“很对。不过我觉得仅仅精灵,也未必能从我们这四条大汉的身上跨过去。” 说完之后,他站起来,傲慢地捻着他的胡子。 凯吕斯说道:“他说得很对。” 熊贝格说道:“好呀!难道你以为安茹公爵这么傻,恰恰想从这条走廊往外逃吗?如果他一定想逃,他就会在墙上打个洞。” “拿什么来打洞?他手里没有武器。” 熊贝格嗫嚅地说:“他有窗户,”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亲手丈量过壕沟的深度。 埃佩农大声说:“窗户!真妙,熊贝格,真是妙极了,窗户!换句话说,你能从十六米高的地方往下跳?” “我承认十六米……” “还有,他的一条腿有点瘸,他的体格沉重,他胆小得像……” 熊贝格接着说:“像你。” 埃佩农说道:“亲爱的,你知道得很清楚我别的不怕,只怕鬼;这与胆量无关,只不过是神经脆弱的关系。” 凯吕斯一脸严肃地说:“那是因为他在决斗中杀死的所有那些人都在同一个晚上显形了。” 莫吉隆说道:“不要嘲笑,我在书本上读到过不少神奇地越狱脱逃的故事……比方,用被单就能成功。” 埃佩农说道:“啊!关于这一点,莫吉隆的意见很有道理,我自己就在波尔多看见过一个囚犯用被单越狱。” 熊贝格说道:“你瞧!” 埃佩农说道:“对的。可借他摔断了腰部,跌破了脑袋,因为他的被单太短了,离地还差十米左右,他不得不跳下来,结果逃跑获得彻底成功:他的躯体逃出了监狱,他的灵魂也逃出了他的躯体。” 凯吕斯说道:“而且公爵如果逃跑,我们就可以有一场以亲王为对象的狩猎;我们要追逐他,包围他,在追捕中我们不动声色趁着混乱敲破他的脑袋。” 莫吉隆喊道:“见鬼!我们又要干老行当了,我们本是猎手,不是狱吏。” 这个结论似乎得到一致的赞同,从此话题就转到了别的方面,不过他们仍然决定:每隔一小时仍然要到安茹先生的房间里巡视一次。 几个嬖幸的分析完全正确:安茹公爵是不会用武力强行逃跑的,另一方面,他也永远不会作太危险的,或者太困难的越狱尝试的。 这并不是因为这位可敬的亲王缺乏想象力,我们甚至应该说,他正在开足脑筋,运用全部想象力在思索越狱的方法;他一边想,一边从床边踱到隔壁房间。那房间就是圣巴托罗缪节大屠杀之夜,玛格丽特收容拉莫尔,让他在里面住了两三个晚上的那一间。 每隔一段时间,亲王就把他的苍白脸庞贴到窗玻璃上,凝视窗外卢佛宫的壕沟。 壕沟的那边展现一片约五米宽的沙滩,再过去就是塞纳河,河水在夜色中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河对岸,在黑暗中像个静止不动的巨人般矗立着内斯勒塔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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