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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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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万确。” “这是魔鬼在耍花招,他想看着您不忏悔就死掉。” 病人说:“那么魔鬼大概失望了,我刚刚忏悔完。” “向谁忏悔的?” “一位从阿维尼翁来的尊贵的神父。” 戈兰弗洛又摇了摇头。 “怎么!他不是神父?” “对,他不是。” “您怎么知道?” “我认识他。” “刚才从这出去的人?” 戈兰弗洛用非常坚定的口气说道:“是的。连素来镇定的律师,也慌了手脚。” 戈兰弗洛接着说:“您的病既然未曾好转,那人也不是神父,所以您必须忏悔。” 律师抬高声音说道:“我求之不得,不过,我要向我喜欢的人忏悔。” “您来不及再找一个了,孩子,而且有我在……” 病人嗓门越来越高,嚷起来:“什么?我来不及了,我告诉您我觉得好多了,我敢肯定我死不了。” 戈兰弗洛第三次摇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孩子,我也要告诉您,您的病我觉得没有什么指望了,医生和天主都宣告了您的死期,我知道,告诉您这些,太残酷了,不过,或早,或晚,我们总归要死的,公正的天平会衡量我们。而且,就是今生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来生还可以复活。皮塔戈拉斯[注]也这么说,而他不过是个异教徒。来,忏悔吧,亲爱的孩子。” “但是,神父,我向您保证,我已经好多了,这也许是因为您光临的关系。” 戈兰弗洛一口咬定:“错了,孩子,错了,生命结束之前,常有回光返照,就像油灯熄灭之前的最后一闪。”修士在床边坐下,接着说:“快把您搞的那些阴谋诡计说出来吧。” “我搞的阴谋诡计!”面对着古怪的修士,尼古拉·大卫不禁往后缩了一下,这位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修士,看起来倒像是深知自己的底细。 戈兰弗洛说道:“对。”然后侧耳作出静听忏悔的姿势,双手交叉,拇指翘起合拢又说:“说出了这些,您再把密件交给我。这样天主大概才能允许我赦您的罪。” 病人叫道:“什么密件?”声音洪亮有力,像是一个健康的人。 “就是那个自称神父的人,从阿维尼翁带给您的密件。” 律师问道:“谁告诉您他给我带来密件?”他将一只脚伸出被子,语气粗暴,使坐在床上,怡然自得,昏昏欲睡的戈兰弗洛,惊慌起来。 戈兰弗洛想该给他点厉害瞧瞧了,于是他又说: “我既然说出来,自然知道此事的来历。快点,交出来吧,否则不能赦罪。” 大卫嚷起来:“哼!无赖!我才不稀罕你赦罪呢!”他跳下床,扑过去扼住戈兰弗洛的喉咙。 修士叫道:“哎呀!您发着高烧,您真的不愿意忏悔吗?” 律师的手指头紧紧地掐住修士的喉咙,没让他把话说下去,使得他的说话声变成了喘息声。 大卫律师吼道:“我倒要听听你的忏悔,你这魔鬼的门徒,让你瞧瞧,我发高烧,照样能把你掐死。” 戈兰弗洛修士本来身强力壮,但是,由于酒灌得太多,这会儿头脑僵滞,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往往一反应过来,他很快就恢复了体力。 他使出全身力气,只能够站起来,他双手扯住律师的衬衣,猛地把他推开。 尽管修士饮酒过度,浑身乏力,但他一个猛劲,就把尼古拉·大卫推倒在屋子中间。 律师暴跳如雷地爬起来,冲过去拿那柄长剑,剑就挂在墙上,用衣服遮着,正是贝努耶老板提到的那把剑,他把剑抽出剑鞘,剑锋直指修士的脖子,修士由于刚才用力过猛,这会儿已跌坐在扶手椅上。 律师压低声音说:“现在轮到你来忏悔了,不说就要你的命!” 冰冷的剑搁在他的脖子上,戈兰弗洛被这步步紧逼的姿势吓得醉意全无,明白事情严重了,他说道: “噢!原来您没有病,在装模作样唬人哪!” 律师说:“别忘了现在不是让你提问的时候,你要回答。” “回答什么?” “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您问吧。” “你是什么人?” 修士说:“您还看不出来。” 律师把剑又逼近了一步,说道:“这不是回答问题。” “唉唷!留神点!您要是现在杀我,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得对!你姓什么?” “我是戈兰弗洛修士。” “这么说,你真是个修士。” “什么真啊假的?我就是个修士。” “你到里昂来干什么?” “因为我被放逐了。” “谁带你来这家旅馆的。” “凑巧就住下了。” “住了多久?” “有半月了。”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我没监视您。” “那你怎么知道我收到密件?” “有人告诉我的。” “谁?” “就是派我来的人。” “谁派你来的?” “这我可不能说。” “你马上就得说出来。” 修士嚷道:“唉唷!死鬼!我要叫人了,我喊了。” “那我就杀了你。” 修士刚嚷了一声,律师握住的剑尖上就冒出了一滴血。 律师问:“此人叫什么?” 修士说:“啊!活该倒霉,我已经尽我的能力坚持不说了。” “那就快说,是谁派你来的?我保证不损害你的荣誉。” 戈兰弗洛还在犹豫,因为说出来就要背叛友谊,“是……” 律师急得直跺脚:“快说下去。” “真没办法!是希科。” “是国王的那个小丑?” “就是他。” “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在这儿!”门边传来一个声音。 希科出现在门口,面色苍白,神情庄严,手里拿着出了鞘的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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