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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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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柯柯纳先生正象我们前面说的,他正在出神地欣赏昂格朗·德·马里尼的作品。 但是,不仅仅是这个女人在寻找德·柯柯纳先生,还有一个绅士也在找他。这个绅士穿着白缎子紧身短袄,插着雅致的羽饰,显得与众不同。他朝前面和两边看过后,接着又朝后面看,结果看到了柯柯纳高高的个头和他那匹马的巨大身影,在被落日的余辉映红的天空中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 于是这个穿白缎子紧身短袄的绅士离开了大队走的那条路,走上了一条小路,绕了一个弯子以后,又朝绞架走回去。 正如我们认出骑黑马的那个高个子绅士是柯柯纳一样,我们也认出那位夫人是德·内韦尔公爵夫人,她几乎立刻走到玛格丽特跟前,对她说: “我们两个都错了。玛格丽特,因为皮埃蒙特人留在后面,德·拉莫尔先生追他去了。” “见鬼!”玛格丽特笑着回答,“一定要出事了。老实说,要是能改变对他的看法,我倒是也不会感到不高兴。” 玛格丽特回过头去,看见德·拉莫尔确实正在采取我们说过的行动。 这一来轮到两位公主离开队伍了;机会非常好,队伍正好在一条两边是高大的绿篱的小路前面绕过。这条小路折回去向上爬,而且在离绞架三十步远的地方经过。德·内韦尔夫人在她的卫队长耳边说了句话,玛格丽特向吉洛娜做了个手势,四个人顺着这条岔路走去,埋伏在一丛灌木后面,这丛灌木离开即将演出的、他们也似乎急着要观看的一出戏最近。正如我们前面说过的,这个地方离柯柯纳看得出了神、着了迷,在海军元帅面前手舞足蹈的地方大约有三十步远。 玛格丽特下了马,德·内韦尔夫人和吉洛娜也跟着下了马;队长在下了马以后,把四匹马的缰绳一起拉在手里。一块茂盛的青草地,三个女的正可以坐下,象这样的草地正是公主们常常要找而找不到的。 一片空旷地使他们不会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拉莫尔绕完了他那个弯子,慢步地来到柯柯纳身后站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皮埃蒙特人转过身来。 “啊!”他说,“该不是做梦吧!您还活着!” “对,先生,”拉莫尔回答,“对,我还活着。这不是您的过错,不过,总之,我活着。” “见鬼!我认出是您,”柯柯纳说,“尽管您脸色苍白,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您脸上红润得多了。” “我是,”拉莫尔说,“我也认出是您,尽管您脸上有了这道黄印子,您在我做出这道印子的时候,脸上要苍白得多了。” 柯柯纳咬了咬嘴唇;但是,他看上去打定主意要用冷嘲热讽的口气继续这次谈话,他继续说: “特别是对一个胡格诺教徒来说,德·拉莫尔先生,能够来观看吊在这个铁钩子上的海军元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对不对;居然有人夸大其词,指摘我们甚至连吃奶的小胡格诺教徒都杀了!” “伯爵,”拉莫尔行了个礼,说,“我已经不是胡格诺教徒了。我有幸成了天主教徒。” “哈哈!”柯柯纳大笑着说,“您改宗了,先生!啊!真够机灵!” “先生,”拉莫尔以同样的严肃而有礼貌的态度继续说,“我许了愿,如果能逃脱这场屠杀就改宗。” “伯爵,”皮埃蒙特人说,“这个愿许得很聪明,我向您表示祝贺;您不会没有许别的愿吧?” “是的,啊!先生,我还许了第二个愿,”拉莫尔十分镇定地一边摸着他的马,一边回答。 “什么愿?”柯柯纳问。 “把您挂在那上面,瞧,挂在科利尼先生下面的那颗好象在等着您的小钉子上。” “什么!”柯柯纳说,“欢蹦乱跳的我,怎么吊上去?” “不,先生,在我用剑刺穿您的身体以后。” 柯柯纳气得脸发紫,一双绿眼睛冒出火光。 “嗬!”他嘲弄地说,“在这颗钉子上!” “对,”拉莫尔说,“在这颗钉子上……” “干这个您个子还不够高,我的矮子先生!”柯柯纳说。 “那我就爬到您的马上,我的大个子杀人凶手!”拉莫尔回答。“啊,我亲爱的阿尼巴尔·德·柯柯纳先生,您以为在一百对一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下,就可以任意杀人而不受惩罚;不!冤家总有一天要碰头的,我相信今天这一天已经到了。我真恨不得用手枪一枪把您这张丑八怪的脸打烂。不过,哼!我瞄不准,因为您背信弃义给我造成的伤口使我的手还在哆嗦。” “我这张丑八怪的脸!”柯柯纳大声吼着跳下马来,“下来;快!快!伯爵先生,让我们把剑拔出来。” 他把剑握在手里。 “我相信你的胡格诺教徒说了句丑八怪的脸,”德·内韦尔公爵夫人在玛格丽特耳边悄悄说,“你觉得他丑吗?” “他挺可爱!”玛格丽特笑着说,“我不得不说是怒火使得德·拉莫尔变得不公正了。不过,嘘!快看。” 拉莫尔真的跟柯柯纳一样快地从马上下来;他脱掉红披风放在地上,抽出剑,摆好了架势。 “哎哟!”他伸直胳膊时叫了起来。 “喔唷!”柯柯纳也一边伸胳膊一边低声哼哼,因为两个人的肩膀,我们还记得,都受了伤,动作太猛就感到疼痛。 一阵止也止不住的大笑声从灌木丛传来。两位公主看见这两个决斗者在龇牙咧嘴地揉肩胛,实在是没法控制住自己了。笑声传到两个绅士的耳朵里,他们没有想到有人在旁边观看,于是回过头去一看,认出是他们的贵夫人。 拉莫尔重新摆好架势,坚定得象个自动玩偶,柯柯纳用剑迎上去,一边极其清晰有力地骂了一声:“畜生!” “啊!他们真的干起来了,我们如果不调解,他们会把命拚掉的。玩笑开够了,喂!先生们,喂!”玛格丽特喊道。 “不要管!”昂利埃特说,她看见柯柯纳动手了,心底里希望柯柯纳能象打败梅康东的两个侄子和一个儿子那样,轻而易举地打败拉莫尔。 “啊!他们这时候确实显得很英俊,”玛格丽特说;“瞧,他们简直就象嘴里在喷火。” 这场以嘲笑和挑衅开始的战斗,从两个决斗者交锋以后,事实上变得寂静无声了。两个人都不相信自己的体力,动作使劲太猛,就得强压住老伤口疼痛而引起的颤抖。拉莫尔火热的眼睛凝视着,嘴微微张开,牙齿咬紧,迈着又稳又利索的小步子朝对方逼过去;对方看出他是一个击剑能手,于是一步一步后退,总之是在后退。两个人就这样到了壕沟边上,几个旁观的人就在这条壕沟的另一边,柯柯纳就象是仅仅打算接近他的贵夫人才往后退似的,到了这里以后,他停住,趁拉莫尔的剑和他的剑分开得略微远一些的当儿,迅如闪电般地直刺过去。几乎就在同时,拉莫尔的白缎子紧身短袄上渗出了一个红点子,红点子逐渐扩大。 “加油啊!”德·内韦尔公爵夫人叫起来。 “啊!可怜的拉莫尔!”玛格丽特痛苦地喊了一声。 拉莫尔听见这声叫喊,朝王后投去一道眼光,象这样的眼光比剑还要锋利,能更深入地刺入人心。然后他避开一个斜砍,飞速地冲刺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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