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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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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廷臣们已经知道纳瓦拉国王性子暴躁,看见他朝美丽的夏洛特走过去,谁也没有胆量阻挡他们相会,一个个都很有礼貌地避开,因此正当玛格丽特·德·瓦罗亚和德·吉兹先生交换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两句拉丁文的时候,亨利也到了德·索弗夫人跟前,用夹着很重的加斯科尼口音,但是非常容易听懂的法国话跟她进行了一次远没有那么神秘的谈话。 “啊,亲爱的!”他对她说,“正好在别人告诉我您病了,我已经失去见到您的希望的时候,您这不是又来了吗?” “陛下,”德·索弗夫人回答,“您是想使我相信失去这个希望使您感到非常难受吗?” “当然,那还用问,”贝亚恩人说,“难道您不知道您就是我白昼的太阳,黑夜的明星吗?说真的,我刚才还以为我处在无底的黑暗之中,您一到,才突然大放光明。” “这么说,我跟您开了一个很不好的玩笑,陛下。” “您这是什么意思,亲爱的?”亨利问道。 “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成为法兰西最美丽的女人的主人,他唯一的希望就应该是光明消失,让位给黑暗,因为幸福是在黑暗之中等着我们的。” “这个幸福,您真坏,您明明知道它仅仅掌握在一个女人的手中,这个女人正在嘲笑和玩弄可怜的亨利。” “啊!”男爵夫人说,“我呀,正相反,我倒是相信这个女人是纳瓦拉国王的玩物和笑柄。” 亨利被这种对立的态度吓着了,不过他考虑到她流露出了气恼,而气恼仅仅是爱的面具。 “说真的,”他说,“亲爱的夏洛特,您对我的责备是不公正的。我不明白一张如此美丽的嘴怎么会同时又如此残忍。难道您以为这是我在结婚吗?啊!不,真是活见鬼!不是我!” “也许是我吧!”男爵夫人尖酸地回答,只有爱我们,而又怪我们不爱她的女人才会有这么尖酸的声音。 “您那双美丽的眼睛不能看得更远些吗,男爵夫人?不,不,跟玛格丽特·德·瓦罗亚结婚的并不是亨利·德·纳瓦拉。” “那么到底是谁呢?” “见鬼!是新教跟教皇结婚,如此而已。” “不对,不对,陛下,我才不上您耍嘴皮子的当呢,陛下爱玛格丽特夫人,我并不为这件事责怪您,天主也不允许我这么做!她那么美丽,是值得爱的。” 亨利考虑了一下,当他考虑的时候,一丝微笑使他的嘴角翘了起来。 “男爵夫人,”他说,“我看,您这是找碴儿跟我吵架,不过您没有这个权利。喂,您做过什么来阻止我跟玛格丽特夫人结婚昵?什么也没有做过。相反,您一直使我失望。” “我幸亏如此,陛下!”德·索弗夫人回答。 “为什么?” “还用问,既然您今天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 “啊!我跟她结婚,是因为您不爱我。” “如果我爱您,陛下,在一个钟头之后我就会死掉的。” “一个钟头之后!这是什么意思?您怎么会死?” “死于嫉妒……因为在一个钟头之后纳瓦拉王后要把她的侍女都打发开,您也要把您的绅士打发走。” “这真是现在缠住您的想法吗,我亲爱的?” “我没有这么说。我是说如果我爱您的话,这个想法会可怕地缠住我。” “好吧!”亨利听见她的这个供认,高兴得叫了起来,这还是他听到的头一个供认。“如果纳瓦拉国王今天晚上不把他的绅士打发走呢?” “陛下,”德·索弗夫人惊奇地望着国王说,她的惊奇这一次不是装出来的了。“您说的是不可能的事,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为了使您相信,应该怎么办呢?” “应该给我一个证明,不过这个证明您不会给我的。” “不,男爵夫人,恰恰相反。以神圣的亨利的名义起誓!我要给您证明,”国王大声喊道,他用充满爱情的火焰的眼光贪婪地盯住这个年轻女人。 “啊,陛下!”美丽的夏洛特垂下眼睛,压低声音说,“……我不明白…不,不!您不可能逃避正在等着您的幸福。” “在这间大厅里有四个亨利,我崇拜的人儿!”国王回答。“亨利·德·法兰西①、亨利·德·孔代、亨利·德·吉兹,但是只有一个亨利·德·纳瓦拉。” ================ ①亨利·德·法兰西:即查理九世的弟弟亨利·德·安茹公爵。 ================ “嗯?” “嗯!如果您今天整个夜里都有亨利·德·纳瓦拉在您身边。” “今天整个夜里?” “对,您是不是可以确信他不会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啊!如果您这样做,陛下,”德·索弗夫人也大声喊起来了。 “以绅士的名义起誓,我一定这样做。” 德·索弗夫人抬起她那双水汪汪的含情脉脉、充满许诺的眼睛,朝着陶醉在快乐中的国王莞尔而笑。 “好,。亨利说,“在这种情况下,您会怎么说呢?” “在这种情况下,”夏洛特回答,“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说我是真的被陛下爱上了。” “真是活见鬼!您会这么说的,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男爵夫人,” “可是怎么进行呢?”德索弗夫人低声问。 “啊!天主在上!男爵夫人,在您身边总不会没有一个侍女,一个心腹女仆,一个您信得过的姑娘吧?” “啊!我有达丽奥尔,她对我忠心耿耿,为了我可以粉身碎骨,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 “见鬼!男爵夫人,去告诉这个姑娘,如果象占星家预言的那样,有朝一日我当上了法兰西国王,我会使她发迹的。” 夏洛特露出微笑,因为在当时这个贝亚恩人喜欢吹牛、乱许愿心的习惯已经出了名。 “好吧!”她说,“您要达丽奥尔干什么?” “对她来说小事一桩,对我来说就是一切。” “到底什么事?” “您的房间不是在我的房间上面吗?” “是的。” “叫她在门后面等着。我轻轻地敲三下,她给我把门打开,您就会得到我答应给您的证明。” 德·索弗夫人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她好象怕给人听见似的,朝四周望了望,把视线在太后所在的那一堆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这片刻的时间虽然根短,却足够卡特琳和她的梳妆女官相互交换一个眼色。 “啊!我真希望,”德·索弗夫人用象塞壬般的、简直可以使尤利西斯①耳朵里的蜡融化掉的声调说,“我真希望把陛下的话当成谎话。” “试一试吧,我亲受的,试一试吧……” “啊!真的!我得承认我正在跟想试一试的欲望斗争。” “但愿给打败,女人只有在她们丢盔卸甲以后才不会这么坚强。” “陛下,我记住您许给达丽奥尔的、您有朝一日做了法兰西国王的诺言。” 亨利高兴地发出了一声叫喊。 ================ ①尤利西斯:罗马神话中的人物。据希腊神话,奥德修斯和同伴乘船冒险中,路过塞壬的海岛,怕为塞壬的歌声所迷惑,他用蜡封住同伴的耳朵,而自己让同伴绑在桅杆上。其实尤利西斯耳中并无封蜡,此处恐系作者之误。 ================ 就在这叫声从贝亚恩人的嘴里发出的那一时刻,纳瓦拉王后在回答德·吉兹公爵: “Noctu pro more.(今夜象往常一样。)” 因此亨利离开德·索弗夫人时,他高兴得跟德·吉兹公爵离开玛格丽特·德·瓦罗亚的时候一模一样。 在这两场同时演出的戏过去一个钟头以后,查理国王和太后回到各自的套房去;一间间大厅几乎立刻都变得空空荡荡的了,走廊里露出了大理石柱的柱基,海军元帅和德·孔代亲王在四百多个胡格诺教派的绅士护送下穿过人群,一路上都可以听见从人群中发出的低声诅咒。随后,亨利·德·吉兹带着洛林省的绅士和天主教徒也走了出来,他们受到了老百姓的热烈欢呼和鼓掌。 至于玛格丽特·德·瓦罗亚、亨利·德·纳瓦拉和德·索弗夫人,我们知道他们是住在卢弗宫里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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