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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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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放他们走,”有一个比任何人都激烈的爱国者叫道。 “上监狱去,上监狱去!”民众齐声地说。 那些市民叫着嚷着,跑得更快了,他们举着枪,挥着斧头,眼睛里闪着火光。 然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什么暴行,守在布依坦霍夫附近的那一排骑兵仍旧是那么冷静沉着,无动于衷,默不作声。他们这种冷淡的态度,比那群市民的叫嚷、激动和威胁更令人望而生畏。他们在长官的监视下一动也不动。他们的长官,海牙骑兵队队长,这时候手里提着出鞘的剑,不过剑头朝下,抵着马橙。 这支队伍是守卫监狱的唯一的一支队伍,他们那坚定的态度,不但压制住了那一群群乱糟糟的骚动的人,也压制住了守在布依坦霍夫监狱对面,帮助骑兵队维持秩序的一支市民保安队。保安队正在带领捣乱分子呼喊煽动性的口号:“奥兰治万岁!打倒卖国贼!” 有梯利和他的骑兵在场,武装的市民的确受到了恰如其分的约束;但是过了不久,他们越叫越气愤了,而且由于不懂得勇敢不一定要用叫喊来表示,就认为骑兵们不声不响是怯儒的表示。于是,他们朝监狱走近了一步,骚动的人们也跟着他们朝前走了一步。 这时候,德·梯利伯爵单枪匹马地朝他们迎过去,举起剑,皱着眉,问道: “喂,保安队的先生们,你们为什么到前面来,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市民摇着火枪,一遍遍叫喊: “奥兰治万岁!打死卖国贼!” “奥兰治万岁!好啊!”德·梯利先生回答,“虽然我喜欢偷快的脸而不喜欢优郁的脸。打死卖国贼!如果你们只是用叫喊来表示你们的愿望,你们就尽量叫吧:打死卖国贼!不过,如果真的要把他们处死,我在这儿是要制止的,而且我一定做到。” 他说罢回过头去,对他手下的士兵嚷道: “弟兄们,准备射击!” 士兵们准确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吓得市民和一般百姓立刻慌乱地往后退,骑兵军官见了不免微微一笑。 “喂!”他以行伍出身的人特有的讽刺声调说,“放心吧,市民们,我的兵决不会开一枪;不过,你们可也不能朝监狱走近一步。” “军官先生,你可知道我们也有火枪!”市民保安队的指挥官气冲冲地吼道。 “你们有没有火枪,我他妈的早就看见了;你们在我面前也炫耀得够啦。可是,我也要请你们注意,我们这边有手枪;手枪的射程很了不起,有五十步远,而你们离我们才二十五步。” “打死卖国贼!”愤怒的市民叫道。 “去你们的!叫来叫去老是那一套,”军官嘟囔着说,“真讨厌。” 说着他回到队伍前面,重新站好。布依坦霍夫监狱周围越来越混乱了。 然而,愤怒的民众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嗅着他们的一个牺牲者的血腥气味的时候,另一个牺牲者正在人群和骑兵队后面,离广场只有一百步的地方经过,到布依坦霍夫监狱去,倒好像他急着去迎接他的命运似的。 事实上,约翰·德·维特刚带着一个仆人,从他的马车上下来,悄悄地穿过监狱前面的院子。 看门的早就认识他了,但是他还是向看门的通报了自己的姓名,说: “你好,格里弗斯。我是来接我哥哥高乃依·德·维特出城的,你也知道,他已经被判决驱逐出境了。” 看门的像一头熊,一头受过训练专管开关监狱大门的熊,对他打了个招呼,就放他进去,随手又把门锁上。 他刚走了十来步路,就碰到一个十一七八岁的美丽姑娘。她穿着弗里斯女人①穿的民族服装,她以优美的姿势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他摸了摸她的下巴,对她说: “你好,美丽的好萝莎,我哥哥好吗?” ①弗里斯人:原为日耳曼人的一个部落集团,十六世纪起,渐与荷兰人结合。主要住在荷兰的弗里斯兰省。 “啊,约翰先生,”姑娘回答,“我替他担心的倒不是别人已经加在他身上的伤害;因为这都过去啦。” “美丽的姑娘,你担心什么呢?” “约翰先生,我担心的是他们想要加在他身上的伤害。” “噢,对了,”德·维特说,“你是说那些人,是不是?” “你听见他们的声音吗?” “是的,他们很激动;不过,如果他们见了我们的面,也许就会平静一点,因为除了好事以外,我们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呀。” 小姑娘看见她父亲作了一个手势叫她走开。临走开的时候,她低声说:“不幸的是,这不能成为一个理由。” “的确,孩子,的确,你说得太对了。” 随后,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这个小姑娘很可能不识字,自然也没有念过什么书;可是,她用一句话就概括了整个世界的全部历史。” 前任议长朝他哥哥的牢房走去,神情还和进监狱时一样镇静,但是却更忧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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