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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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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去庇卡底的大路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在巴黎城里是非常安全的,但是他们清楚,只要跨出巴黎一步,他们就可能遇到极大的危险。不过,谁都知道,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危险算不了什么。此外,他们感觉到第二次的惊险的旅行就要结束,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只有破釜沉舟了。 再说,巴黎也很不平静,粮食开始短缺。孔蒂亲王先生手下的将领为了想恢复自己的威信,常常一个一个地自己制造一次小小的骚乱又自己平息下去,这样就能在一个短时期内对他的同袍显示自己比他们高明。 在这样的一次骚乱当中,博福尔先生叫人抢劫了马萨林先生的府邸和藏书楼,据他说,是想给那些可怜的百姓有点东西啃。 在巴黎人在夏朗东吃了败仗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件,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巴黎。 他们将巴黎留在苦难和将临的饥饿之中,巴黎因为忧虑而惶惶不安,因为各个集团独霸一方而变得四分五裂。巴黎人和投石党人预料在敌人军队里也会发生同样的不幸,同样的忧虑,同样的困难。他们路过圣德尼,听说在圣日耳曼那儿的人又是笑,又是唱,日子过得挺快活,不禁大吃一惊。 这两个贵族专绕弯子,挑偏僻的道路走,首先是怕落到分散在法兰西岛的马萨林手下人的手中,其次是躲开守在诺曼底的投石党人;万一碰到,他们必然会给带去见隆格维尔先生,让隆格维尔先生辨认一下他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他们一逃过这两种危险,就折回从布洛涅到阿布维尔的大路,沿着这条路一步一步走,留神每个踪迹。 他们有好一阵子觉得无所适从。问过两三家客店老板,没有丝毫迹象能解答他们的疑问,或者引导他们去寻找。后来到了蒙特勒伊,阿多斯在一家旅店里坐下,他的敏感的手指摸到面前的桌子面的时候,党得有点高低不平。他掀起桌布,看到木头桌面上有几个用小刀刻得很深的字,别人是看不懂的: 波尔……达尔……二月二日 “太好了,”阿多斯指给阿拉密斯看,同时说道,“我们本来想在这儿过夜,现在不用了。我们再往前走。” 他们重新骑上了马,直奔阿布维尔。他们在阿布维尔停下来,但是那儿的小旅店有很多家,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起,总不能每家小旅店都去看一看。那么,怎么猜得到他们要找的人在哪一家小旅店住过呢? “相信我的话,阿多斯,”阿拉密斯说,“我们不用打算在阿布维尔找到他们了。如果我们看见这么多旅店感到为难,我们的朋友也会感到为难的。如果只有波尔朵斯一个人,波尔朵斯一定会住最上等的旅店,我们叫人指出这家旅店,就肯定找得到他逗留过留下的痕迹。可是达尔大尼央却没有这种爱享受的弱点。即使波尔朵斯提醒说,他会饿死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达尔大尼央就像命运之神一样无情,根本不睬波尔朵斯的要求继续赶路,所以我们应该去别的地方找他们。” 他们再往前走,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阿多斯和阿拉密斯正在做的这件事情确实很费力,尤其是令人感到厌倦,然而,荣誉、友谊和感激之情这三重动力,牢牢嵌在他们内心深处。如果没有这样的动力,我们的这两位旅客早就许许多多次地放弃他们的寻找了,他们不会再在大海里捞针,不会再问一个一个过路的人,不会再研究某些迹象,也不会再仔细观察别人脸上的神情。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佩龙。 阿多斯有些灰心了。这位高尚和可爱的人因为阿拉密斯和他所处的这种毫无头绪的境地贵备自己。他们肯定找得不对路,他们肯定在向人打听时不够耐心,在调查时不够细致。他们准备折回去再找,他们穿过郊区,向城门走去,阿多斯看见一条街的转角上有一道白墙,墙上画着两个骑马狂奔的人,是用黑色石笔画的,像是一个小孩幼稚的习作。两个人中的一个手上拿着一张牌子,上面用西班牙文写着这样儿个字: 有人跟踪我们。 “好!”阿多斯说,“这下事情就完全清楚了。尽管他受到了跟踪,达尔大尼央在这儿大概也待了五分钟画这福画,此外,这还证明了跟踪他们的人离他并不很近;也许他已经逃掉了。” 阿拉密斯摇摇头说: “如果他逃掉了,我们早就会见到他,至少我们会听见别人说起他。” “您说得有道理,阿拉密斯,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这两个贵族的焦急不安的心情确实很难描绘。阿多斯充满友爱和情谊的心里深深感到不安。阿拉密斯的情绪容易激动,无法自制,他更为焦急。这样,他们两人飞驰了三四个小时,就像墙上画的那两个骑马的人一样狂奔。忽然,他们在一条被两旁斜坡夹住的狭谷里,看到道路有一半给一块大石头挡住了人大石头原来在一面的斜坡上,给挖出来后,留下了一个洞,说明它不是自己滚下来的它那样重,要移动它非得有恩塞拉德550或者布里阿瑞俄斯551那样的巨人的胳臂不可。 阿拉密斯勒马站住。 “啊!”他看着石头说,“这不是忒拉蒙的埃阿斯552干的就是波尔朵斯干的。伯爵,如果您愿意,我们下马来好好着看这块岩石。” 两个人下了马。这块石头把很明显是为了挡住骑马的人的路。它最初是横在路中央的,后来,那些骑马的人看到这个障碍物,就下马移开了。 两个朋友仔细看了阳光照着的石头的前后左右,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他们把布莱索阿和格力磨叫过来。四个人一齐用力,终于把大石头翻了个身。在压在地上的那一面写着这么一些字: 八个轻骑兵在追赶我们。如果我们能抵达贡比涅,将住在孔雀冠旅店;老板是朋友。 “这可是确实的消息,”阿多斯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们会知道怎样对付了。我们这就去孔雀冠旅店。” “好,”阿拉密斯说,“不过我们要是想去那儿,先得让我们的马歇一会儿.它们差不多快累死了。” 阿拉密斯说的是事实。于是他们在路上最先见到的一家小酒店里停了下来,让每匹马吃了双份加了葡萄酒的燕麦,又足足休息了三个小时,然后才上路。他们几个人也都精疲力竭了,但是满腔希望鼓舞着他们前进。 六个小时以后,阿多斯和阿拉密斯走进了贡比涅,打听孔雀冠旅店在哪儿,别人指给他们看一块画着头上戴着冠的潘的像的招牌。 两个朋友下了马,对这个自吹自擂的招牌并不怎样注意,换了别的时候,阿拉密斯准会狠狠批评它一下的。他们看到旅店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秃顶的忠厚人,那模样就像一个中国瓷人。他们问他不久以前有没有接待过两个受到轻骑兵追赶的贵族。旅店老板一句话也不回答,跑到一只衣柜那儿,从里面拿出来半截断剑。 “你们认识这样东西吗?”他问。 阿多斯对这半截剑看了一眼,说: “这是达尔大尼央的剑。” “他是高个子还是矮个子?”老板又问。 “矮个子,”阿多斯回答道。 “我看出来你们是那两位先生的朋友了。” “怎么样?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啦?” “他们骑着累得要死的马,进了我的院子。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大门,追赶他们的八个轻骑兵就跟在后面闯进来了。” “八个人!”阿拉密斯说。“像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这样英勇的人会让八个人捉住,这真叫我感到不可思议了” “不错先生,单单这八个人是办不到的,他们从城里找来了二十来个驻守本城的王家意大利面的士兵,因此你们的两位朋友就毕竟寡不敌众了。” “他们给捉住了?”阿多斯说,“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先生,他们立即给带走了,连和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等到他们走掉后,我帮着把两名打死的士兵和五六名打伤的士兵拉到一块儿,这时候,在格斗过的场地上发现了这把断剑。” “他们呢,”阿拉密斯问,“他们没有遭到什么不幸吧?” “没有,先生,我相信没有。” “好呀,”阿拉密斯说,“这至少是一种安慰。” “您知道他们给带到哪儿去了?”阿多斯问。 “朝卢佛方向走的。” “我们把布莱索阿和格力磨留在这儿,”阿多斯说,“他们明天带着我们今天留下的马回巴黎,我们换骑绎马。” “好,骑绎马.”阿拉密斯说。 派人去找骄马的时候,两个朋友急急忙忙地吃了饭。他们指望在卢佛会打听到什么消息,所以要继续向前赶路。 他们赶到了卢佛,那儿只有一家小客店。在这家小客店可以喝到至今还享盛名的甜烧酒,当时这种酒已经在当地酿造了。 “在这儿下马吧,”阿多斯说,“达尔大尼央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喝一杯甜烧酒的,而且会给我们留下记号。” 他们走进了小客店,在柜台上要了两杯甜烧酒,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想必也是这样做的。顾客通常在那儿喝酒的柜台上盖着一块锡板。在这块锡板上有人用一根大别针的尖刻了几个字:“律埃,达。” “他们在律埃!”阿拉密斯说.他先看到了这几个字。 “我们去律埃,”阿多斯说。 “那是自投罗网,”阿拉密斯说。 “如果我像是达尔大尼央的朋友一样,是约拿的朋友,”阿多斯说,“我会跟着他进入鲸鱼的肚子里553,您也会跟我一样做的,阿拉密斯。” “那当然,我亲爱的伯爵,不过我认为您对我过奖了,我可并没有这样好。如果我是单独一个人,我就不知道我这样毫无戒备该不该去律埃,可是您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他们骑上了马,动身去律埃。 阿多斯并没有想到,他对阿拉密斯提的建议是能够遵行的最好的建议。最高法院的代表刚刚抵达律埃,来参加一些要开三个星期之久的著名的会议,这些会议的结果是出现了不稳定的和平,最后是大亲王先生遭到逮捕。此时律埃挤满了人,有巴黎人那边派来的律师,最高法院的院长和参事,以及各种各样的法律家,有朝廷派来的:贵族,军官和卫队官兵。在这样乱糟糟的场合,要想藏起来不给人发觉是很容易的。此外,这些会议带来了休战,在这种时候逮捕两位贵族,即使他们是最重要的投石党人,也是侵犯人权的行为。 两个朋友还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他们一样关心这件使他们担忧的事。他们混到人群中去,相信能听见别人提到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的事,可是那些人关心的只是谈判的条文和修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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