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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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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斯脸色完全变得苍白,他的朋友的每声责备都使他的内心深处颤动。 “啊!您留在伦敦?”波尔朵斯对达尔大尼央说。 “是的,”达尔大尼央说。“您呢?” “那还用说!”波尔朵斯说,他面对着阿多斯和阿拉密斯,显得有点尴尬,“那还用说!如果您留下来,我是和您一起来的,当然只能和您一起走,我不会把您独自一个人留在这个可恶的国家的。” “谢谢您,我的杰出的朋友。我有一件小小的事情向您提出来请您帮忙,等伯爵先生动身以后,我们一起来办。这个想法是我在观看那个您知道的场面的时候产生的。” “什么想法?”波尔朵斯说。 “就是要弄清楚那个如此起劲地自愿斩下国王脑袋的蒙面人究竟是谁。” “一个蒙面人!”阿多斯叫起来,“难道您没有让那个刽子手逃走吗?” “刽子手?”达尔大尼央说,“他一直在酒窖里呀,我猜想他在那儿正对我们的老板的酒瓶聊天呢。不过您这祥一提倒叫我想到了……” 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末司革东!” “先生,什么事?”一个仿佛是从地心里发出来的声音应道。 “把您的犯人放掉吧,”达尔大尼央说,“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阿多斯说,“那个用手斩他的国王的脑袋的坏蛋是谁呢?” “一个业余的刽子手,此外,他使用起斧头很灵活,因为,正像他所希望的那样,”阿拉密斯说,“他只要一下子就完事了。” “您没有看见他的脸?”阿多斯问。 “他戴着面具,”达尔大尼央说。 “可是,阿拉密斯,您是在他身旁的呀?” “我只看见从面具底下露出来的花白胡子。” “难道这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人?”阿多斯问。 “啊!”达尔大尼央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一个人能戴面具,他也可以戴假胡子。” “我真懊悔没有跟在他后面走,”波尔朵斯说。 “瞧!我亲爱的波尔朵斯,”达尔大尼央说,“这正是我当时想到的一个念头。” 阿多斯什么都明白了,他站了起来,说: “请原谅我,达尔大尼央,我对天主产生过怀疑,所以我对你也会产生怀疑。朋友,请原谅我。” “我们待一会儿再说这个吧,”达尔大尼央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究竟怎么回事?”阿拉密斯说。 “是这样一回事,”达尔大尼央说,“当时我看着的,并不是像伯爵先生说的那样,是国王,而是那个戴面具的刽子手,因为我知道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是怎样的模样,虽然我对这一类的事情早已看惯了,可是它们仍然叫我感到很不舒服。当我看那个戴面具的人的时候,就像我刚才对你们说的,我想到了一个念头,就是要弄清楚他是谁。我们一向习惯于彼此取长补短,相互帮助,就像一个人用右手来帮他的左手那样,所以我立刻禁不住向四周看波尔朵斯在不在附近。因为,阿拉密斯,我已经认出来您在国王身旁,您呢,伯爵,我知道您一定在斩首台下面。我应该原谅您,”他把手伸给阿多斯,加重说了这一句,“因为您在那儿肯定受了不少罪。我向四周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忽然在我右边看见一个给打伤过的脑袋,凑合着用一块黑色塔夫绸包扎着。‘见鬼!’我对自己说,‘我好像觉得这是服我的方法扎起来的,我在什么地方扎过这个脑袋。’想起来了,这是那个不幸的苏格兰人,帕里的兄弟,你们都还记得,格罗洛像消遣一样,在他的身上来试试自己有多大力气,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下半个脑袋了。” “完全不错”波尔朵斯说,“指望他有黑母鸡的那个人。” “您说得对,就是他;他对在他左边的另一个人做着一些手势,我转身一看,认出了那是正直的格力磨,他和我一样正目不转睛地盯住戴面具的刽子手望着。 “‘喂!’我叫了他一声。伯爵先生对他说话的时候就省略地只用这一个音节的称呼,格力磨一听便明白有人叫他,仿佛给弹簧弹了一下似的转过身来。他也认出了我,对我指指那个蒙曲人。 “‘嗯?’他说。这意思就是:您看见了吗? “‘那当然!’我回答道。 “我们彼此都完全理解了。 “我再转身看我们的那位苏格兰人,他的眼神也表达出了他想说的话。 “总之,一切全结束了,你们都知道,用的是极其凄惨的方法。百姓散开,夜色渐渐降临,我带着格力磨和那个苏格兰人躲到广场的一个角落里,我曾经对苏格兰人做手势叫他和我们待在一起的。我从那儿望到那个刽子手走进国王住过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他原来穿的衣服肯定全是血迹。后来他戴上一顶黑帽子,裹上一件披风,不见了。我料想他要出去,就跑到面对大门的地方。果然,五分钟以后,我们看见他从楼梯上走下来。” “你们跟在他后面吗?”阿多斯问道。 “自然!”达尔大尼央说;“不过这可不是容易的事!他不时地转过头看,于是我们不得不藏一藏,或者装做毫不相干的样子。我本来可以走到他跟前,把他杀掉,可是我,我不能只顾自己,这顿美餐我要留给你们,你,阿拉密斯,您,阿多斯一同来好好享受,让你们也得到一点儿安慰。最后,在旧城的弯弯曲曲最多的小街转来转去走了半个小时以后,他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小屋门前,那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说明里面没有人住。 “格力磨从他的宽大的短裤里拔出一把手枪。 “‘嗯?’他指着那个人说。 “‘不,不,’我对他说,同时抓住他的胳臂。 “我对你们说过,我有我的想法。 “蒙面人在一扇低矮的门前站住了,淘出一把钥匙,可是,在他把钥匙插进锁眼以前,他回过头来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他。我藏在一棵树后面,格力磨躲在一块界石后面,那个苏格兰人没有什么地方好藏身,索性就趴在路上。 “被我们跟踪的这个人肯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我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门打开了,他走了进去。” “这个混蛋!”阿拉密斯说,“等您回去以后,他可能早逃掉了,我们不会找到他了。” “怎么会呢,阿拉密斯,”达尔大尼央说,“您未免太小看我了。” “可是,”阿多斯说,“您不在的时候……” “我不在的时候,不是有格力磨和那个苏格兰人代替我吗?他在屋内还没有走上十步路,我已经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在他走进去的那个门口,我叫我们的苏格兰人待在那儿,我做手势关照他,如果那个戴黑面具的人出来,走到哪儿,他就要跟到哪儿,同时格力磨也跟着他看他到什么地方,然后回来找我们。接着我把格力磨放在第二个出口,对他做了同样的叮瞩,然后我就回这儿来了。野兽已经围住了,现在,谁愿意去观看它临死的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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