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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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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纯净国会!难道有两个国会?” “我的朋友,”达尔大尼央插进来说,“虽然我不懂英语,可是我们都懂西班牙语,请您用这种语言和我们交谈吧,它是您原来说的语言,所以,当您得到机会说它的时候,想必您一定会很高 兴的。” “太好了!”阿拉密斯说。 波尔朵斯呢,我们已经说过,他正集中注意力对付一块排骨,忙着除去外面一层肥肉。 “您问什么?”旅店老板用西班牙语说。 “我问的是,”阿多斯也用西班牙语说,“是不是有两个国会,一个是纯净的,一个是不纯净的。” “啊!这可奇怪,”波尔朵斯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很惊讶地望着他的几个朋友,“难道我现在懂英语了吗?我听得懂你们说些什么。” “亲爱的朋友,因为我们说的是西班牙语,”阿多斯像往常一样冷静地说。 “见鬼!”波尔朵斯说,“我很遗憾,原来我还以为我又懂得一种外国语了呢。” “我说纯净国会,老爷,”旅店老板说,“我指的是普莱德上校先生501清洗以后的国会502。” “啊!真不坏,”达尔大尼央说,“这儿的达些人头脑真灵活,回到法国以后,我一定把这个法子告诉马萨林先生和助理主教先生。一位以朝廷的名义来清洗,一位以百姓的名义来清洗,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最高法院503了。” “普莱德上校是什么样人?”阿拉密斯问,“他是用什么方法清洗国会的?” “普莱德上校,”那个西班牙人说,“原来是一个赶大车的。人非常聪明,他在赶大车的年月里曾经觉察到一件事,那便是在路上有一块石头的话,最简便的法子是把它搬走,而不是尽力使车轮从石头上滚过去。组成国会的有两百五十个人,其中有一百九十一个人碍他的事,也许会使他的那辆政治大车翻车。他就把这些人搬掉了,就像他以前搬走路上的石头一样,他把他们扔到国会外边。” “干得漂亮!”达尔大尼央说,他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不论在哪儿遇到聪明人,他都十分器重。 “这些被驱逐的议员都是斯图亚特派吗,”阿多斯问。 “那当然是,老爷,您知道他们原来是能拯救国王的。” “不错,”波尔朵斯庄严地说,“他们是多数。” “您认为,”阿拉密斯说,“国王会同意在某一个法庭受审吗?” “他不得不这样做,”西班牙人说,“如果他想拒绝,百姓们会强迫他上法庭的。” “谢谢您,佩雷斯老板,”阿多斯说,“现在我知道的情况够多的了。” “您终于开始相信了吧?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了,阿多斯,”达尔大尼央说,“我们永远也不能和这些哈里森、乔埃斯、普莱德和克伦威尔一批人比一比高低。” “国王会在法庭上得到释放的,”阿多斯说.“他的拥护者目前保持沉默,说明其中有什么密谋。” 达尔大尼央耸耸肩膀。 “不过,”阿拉密斯说,“如果他们敢对他们的国王判刑的话,他们最多判处他流放或者监禁,这已经很够了。” 达尔大尼央用口哨吹一首小调,那神情是表示不相信这一点。 “我们以后能看到结果的,”阿多斯说,“因为,我猜想,开庭的时候,我们将会参加旁听。。” “你们用不到等多长时间,”旅店老板说,“因为明天就要开庭。” “是这样!”阿多斯说,“难道在国王被捉住以前诉讼程序已经开始了吗?” “当然,”达尔大尼央说,“从他被出卖的那天起,就开始了。” “您知道,”阿拉密斯说,“这是我们的朋友摩尔东特干的好事,即使他没有参加交易,至少这笔小小的买卖是他开的头。” “您明白,”达尔大尼央说,“不管在什么地方,摩尔东特先生一落到我的手中我就杀死他。” “哼!”阿多斯说,“杀死这样一个坏蛋吗!” “可是,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坏蛋,我才要杀死他,”达尔大尼央说。“啊!亲爱的朋友,我一直依照您的愿望做事,现在请您也照顾照顾我的愿望吧;而且,这一次,您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我对您郑重声明,这个摩尔东特非由我亲手杀死不可。” “由我来杀死他,”波尔朵斯说。 “由我来杀死他,”阿拉密斯说。 “大家看法一致,真叫人感动,”达尔大尼央大声说,“这正适合我们这样的好市民的身分。我们在城里兜一圈吧;大雾弥漫,这个摩尔东特在四步之远的地方就认不出我们来了。我们去吸一点儿雾气吧。” “对,”波尔朵斯说,“我们可以不喝啤酒,换别的喝喝。” 于是四个朋友出了旅店,就像我们通常所说的,去呼吸呼吸本地的空气。 [注] 494 英国旧金币名。 495 泰伯恩,伦敦一地区,从12世纪起到1783年止,为执行死刑的地方。 496 指流放印度。 497 誓约派,基督教苏格兰长老会中的一派,反对查理一世。 498 指成了清教徒,基督教新教布道。 499 英文:国会议案。 500 即清洗过的国会,一般叫“残阙国会”。 501 普莱德(?-1658),克伦威尔手下的军官,忠实助手。1648年12月6日,他率领军队包围国会,逮捕和驱走140多个长老派议员;1649年参加审讯查理一世并签署查理一世的死刑执行令。1656年封为爵士。 502 1648年12月6普莱德率领军队包围国会,逮捕和驱走140多个长老派议员,从此国会称为“残阙国会”。 503 “最高法院”和“国会”原文中是一个词。 第二十一章 审讯 第二天,一支人数众多的卫队将查理一世押到特别最高法庭受审。 法庭四周的街道和房屋都挤满了人,所以,四个朋友走了没有几步,一道人墙成了几乎无法通过的障碍,拦住了他们。有好几个怒气冲冲的、健壮的老百姓,甚至猛烈地推阿拉密斯,波尔朵斯气得举起他的叫人害怕的铁拳头,敲在一个面包师傅的沾满面粉的脸上,它马上变了颜色,直淌鲜血,像一串熟葡萄给压碎了一样。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骚动。有三个人想朝着波尔朵斯扑过来,可是阿多斯推开了一个,达尔大尼央推开了另一个,波尔朵斯把第三个人高举过头,扔了出去。几个爱好拳斗的英国人对他这一手动作如此迅速和灵巧赞叹不已,竟鼓起掌来。波尔朵斯和他的朋友们原来担心会受到围攻,没有想到几乎要给人高举起来欢呼他们的胜利;可是我们这四位旅客害怕会引起大家注意,在欢呼声中逃掉了。不过,这次显示了一下赫拉克勒斯504一样的力气,给他们带来一样好处,就是人群都给他们让路,最后他们达到了片刻以前他们似乎无法达到的目的,就是说走到了法庭前面。 全伦敦的人都涌向旁听席的几处门口。四个朋友好不容易走进一个入口以后,他们发现旁听席的前三排位子全都坐满了人。对不想给人认出来的人来说,这并没有多大坏处。他们在后面找了座位坐下,能够顺利来到这儿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有波尔朵斯不太高兴,因为他很想炫耀一下他的红色紧身上衣和绿色紧身长裤,可惜他不能坐在第一排,所以感到很扫兴。 旁听席的位子排成像圆形剧场那样。四个朋友从他们的座位居高临下,能俯视整个法庭。事情真巧,他们走进来的是中间的旁听席,正好面对准备给查理一世坐的扶手椅。 上午十一时左右,国王在大厅门口出现了。他在卫士的包围下走了进来,头上戴着帽子,神态镇静,用充满自信的目光环视了一遍全场,仿佛他是来主持一次忠顺的臣民的会议,而不是对叛乱者的法庭的控告进行答辩。 法官们因为能够羞辱一个国王而显得洋洋得意。他们很明显地打算使用他们窃取来的这种权利。因此,一名庭丁过来对查理一世说,依照惯例,被告应该在他面前脱帽。 查理一个字也不回答,而且把他的毡帽向下压了压,转过头去。等到庭丁走开以后,他在庭长对面为他准备的扶手椅上坐下,用手上拿的一根短短的白藤手杖敲打他穿的长统靴。 帕里始终陪伴着他,站在他后面。 达尔大尼央没有看这样的场面,而是朝着阿多斯望。阿多斯的脸上流露出心中全部的感情,国王因为有力地克制,所以能够泰然自若。阿多斯一向沉着冷静,现在竟这样激动,叫达尔大尼央不禁感到吃惊。 “我真希望,”他附在阿多斯耳朵旁边说,“您要以国王陛下为榜样,不至于愚蠢地在这个笼子里给人杀掉。” “请您放心,”阿多斯说。 “哈哈!”达尔大尼央继续说,“看来他们害怕出事,因为您看到处都加了双岗,原来我们只看到长矛,瞧又出现了火枪。现在对付所有人的家伙都有了。长矛朝着大厅里的听众,火枪是应付我们的。 “三十个,四十个,五十个,七十个,”波尔朵斯数着新来的士兵说。 “喂,”阿拉密斯说,“您忘记数那个军官了,波尔朵斯,我觉得,他很值得数进来。” “太对啦!”达尔大尼央说。 他气得满脸发白,因为他认出那个人就是摩尔东特,摩尔东特拿着出鞘的剑,带领火枪手站在国王后面,也就是面对着旁听席。 “他会认出我们来吗?”达尔大尼央继续说,“要是给认出来的话,我就赶快撤退。我可一点儿也不愿意让别人这样杀死我,我非常想自己挑选怎样死法。眼前,我却不愿意在一只笼子里给人用枪打死。” “不,”阿拉密斯说,“他没有看到我们,他只望着国王。该死的,瞧这个无礼的东西用怎么样的眼光看着国王!他恨国王的程度像恨我们一样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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