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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见鬼!”达尔大尼央说,“您要记牢,奥利万师傅,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要胆小鬼服侍的。偷您主人的东西,吃他的果酱,喝他的酒,都算了,可是,该死的,不可以做胆小鬼,不然的话,我要割掉您的耳朵。您看看末司东先生,您叫他把他光荣受的伤给您看看,您再看他因为一贯英勇过人,所以脸上始终显得那样庄严。”

  末司革东简直像登上了七重天一样快乐,如果他敢的话,他真要拥抱达尔大尼央。他决心以后有机会的话,要为达尔大尼央献出生命。

  “把这个家伙打发掉算了,拉乌尔,”达尔大尼央说,“因为如果他是胆小鬼,他总有一天会丢人现世的。”

  “拉乌尔先生说我是胆小鬼,”奥利万说,“是因为那一天他想和格拉蒙的团里的一个拿旗官打架,我不肯陪他去。”

  “奥利万先生,作为一个仆人是完全不应该违抗主人命令的,”达尔大尼央严肃地说。

  接着他把奥利万拉到一旁,又说道:

  “如果是你的主人错了,那你就做得很对,这儿有一个埃居赏给你,但是,万一他受到侮辱,你没有给人砍成几块死在他身边,我要割下你的舌头,用它刮你的脸。你要好好记牢。”

  奥利万鞠了一躬,把埃居放进了口袋。

  “现在.亲爱的朋友拉乌尔,”达尔大尼央说,“杜·瓦隆先生和我,我们作为使臣,要出发了。我不能告诉您此行目的何在,我自己也一点儿不知道,不过如果您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写信给蒂克通街小山羊旅店的蒂尔甘太太,您可以在那个银箱里得到钱,就像从银行家的银箱得到钱一样。但是,尽管这样,您还是要节省,因为我要告诉您,她的银箱可没有埃梅里先生的那样满。”

  他拥抱了暂时由他监护的孩子,然后把他送到波尔朵斯的健壮的胳臂里,波尔朵斯举起了他,这个令人生畏的巨人又紧紧地将他抱在自己的藏着一顺高尚的心的胸前。

  “走吧,”达尔大尼央说,“上路吧。”

  他们向布洛涅奔去,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布洛涅,勒住马停下来他们的马全身是汗,口吐白沫。

  离他们进城以前休息的地方十步远,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人,他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一看见他们,眼睛就不停地盯住他们望。

  达尔大尼央走近他的限前,看到他的眼先一直不离开他,就说:

  “喂!朋友,我不喜欢别人这样打量我。”

  “先生,”这个年轻人没有回答达尔大尼央的质向,而是说,“请问你们是不是从巴黎来。”

  达尔大尼央认为这一定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他想打听一些京城里的消息。

  “是的,先生,”他用变得温和的声音说。

  “你们是不是要住到‘英国纹章’旅店去?”

  “是的,先生。”

  “你们是不是受红衣主教大人马萨林阁下的委派,负有一项使命?”

  “是的,先生。”

  “既然如此,”这个年轻人说,“你们要打交道的人就是我,我是摩尔东特。”

  “啊!”达尔大尼央低声说,“这就是阿多斯关照我要提防的人。”

  “啊!”波尔朵斯喃喃地说,“这就是阿拉密斯要我掐死的人。”

  两个人都留神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却误解了他们的眼光透露的意思。

  “你们不相信我说的活吗?”他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证明全都拿给您看。”

  “不必,不必,先生,”达尔大尼央说,“我们听候您的吩咐。”

  “太好啦!先生们,”摩尔东特说,“我们尽快动身;因为今天是红衣主教给我的期限的最后一天。我的船已经准备妥当,如果你们没有来我就不等你们一个人走了,因为奥利弗·克伦威尔一定等我回去等得不耐烦了。”

  “啊!啊!”达尔大尼央说,“派我们赶快去见的就是奥利弗·克伦威尔将军?”

  “你们不是有一封信带给他吗?”年轻人问。

  “我有一封信,要到伦教以后才能拆开它第一层信封,可是既然您告诉了我这封信是给谁的,我就不用再等到那个时候了。”

  达尔大尼央拆开了信封。

  里面的信封上果然写着:

  “给英国国会军奥利弗·克伦威尔将军?”

  “啊!”达尔大尼央说,“奇怪的使命!”

  “这位奥利弗·克伦威尔先生是什么人呀?”波尔朵斯低声地问。

  “以前是做酿造啤酒生意的,”达尔大尼央回答。

  “是不是马萨林像我们做麦秆的投机买卖一样,也想做一笔啤酒的投机买卖?”波尔朵斯问道。

  “好啦,好啦,先生们,”摩尔东特不耐烦地说,“动身吧。”

  “哎呀!”波尔朵斯说,“不吃晚饭了吗?克伦威尔先生就不能稍稍等一等?”

  “你们可以,可是我怎么办呢?”摩尔东特说。

  “怎么,”波尔朵斯说,“您,您怎么样?”

  “我我时间紧得很。”

  “啊!如果这是因为您的关系,”波尔朵斯说,“事情就和我无关,我要吃晚饭,不管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

  这个年轻人的茫然的眼光突然发亮,仿佛就要闪出一道电光似的,可是他克制住了白己。

  “先生,”达尔大尼央继续说,“应该原谅饥饿的旅客。此外,我们吃一顿晚饭也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我们这就骑马赶紧去旅店。您步行去港口,我们吃一点比东西以后,可以和您同时到那儿。”

  “先生们,只要我们能动身,那就一切随你们的便吧,”摩尔东特说。

  “这太好了,”波尔朵斯低低地说。

  “船名叫什么?”达尔大尼央问。

  “‘标准号’。”

  “好的。我们半小时以后就能上船。”

  说完,两个人用马刺狠狠刺马,向“英国纹章”旅店飞奔而去。

  “您看这个年轻人怎么样?”达尔大尼央一面赶路一面问。

  “我看他一点儿也不顺眼,”波尔朵斯说,“我总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欲望,要照阿拉密斯的建议那样做。”

  “要当心,我亲爱的波尔朵斯,这个人是克伦威尔将军的特使,如果别人报告克伦威尔说我们送了他的亲信的命,我相信,我们就不会受到他很好的接待。”

  “不管怎样,”波尔朵斯说,“我一直认为阿拉密斯是一个会出好主意的人。”

  “听着,”达尔大尼央说,“等到我们的使命完成……”

  “然后呢?”

  “如果他送我们回法国……”

  “怎么样吗?”

  “怎么样?到那时候我们瞧吧。”

  接着,两个朋友到了“英国纹章”旅店门口,他们在这家旅店里津津有昧地吃了一顿晚饭,然后,他们马上赶到港口。一只双桅横帆船正准备张帆启航,他们看到摩尔东特在这只船的甲板上焦急地走来走去。

  “这叫人难以相信,”达尔大尼央说,这时他们坐着一只小船去“标准号”,“这个年轻人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真是奇怪,不过找无法说出来是谁。”

  他们到了舷梯跟前,一会儿以后他们就到了大船上。

  可是,让马上船比人上船花的时间长得多,双桅横帆船直到晚上八点钟才起锚开船。

  那个年轻人急得直跺脚,吩咐把帆全都升起。

  波尔朵斯有三个晚上没有睡觉,又骑马奔了七十法里路,累得要死,就进他的舱房去睡了。

  达尔大尼央强压住自己对摩尔东特的反感,和他一起在甲板上散步,并目编造了许许多多故事逼得对方不得不说话。

  末司革东晕船,说不出的难受。

  [注]

  451 指奥地利安娜。

  452 指马萨林。

  453 巴比伦,古代西亚最大城市,公元二世纪成为废墟。

  454 即今天的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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