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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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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人,”这个卫士说,“不过他将来会成为红衣主教的240。” 马萨林皱了皱眉头,那意思是说,他还没有戴上红色法冠呢241。接着,他说道: “这么说,我的朋友,您的看法是溥福尔先生准会逃掉。” “这确实是我的看法,大人,”这个士兵说,“如果大人现在把夏维尼先生的位置让给我,就是说做万森城堡的典狱长,我也不接受。不过,过了圣灵降临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比这样坚定的自信更加有说服力的了,这种自信甚至影响了那些原来将信将疑的人。马萨林呢,他不但不怀疑,我们已经说过,他还非常迷信。他满腹心事地走了出去。 “小气鬼!”靠在墙上的卫士说,“他装作不相信您的魔法师,圣洛朗,是为了不赏赐您什么,可是一回到他的房间里,他就要考虑怎样利用您说的预言替自己找好处了。” 果然不错,马萨林没有再向王后的房间走去,而是回到了他的书房里。他唤来贝尔奴安,命令他第二天拂晓派人把他安插在博福尔先生身旁的那个警官找来,那个人一到就立刻叫醒他。 那个卫士没有料想到他的手指碰到了红衣主教最疼的伤口上。博福尔先生关进监狱五年来,马萨林没有一天不想到他迟早总会出狱。谁也不能把亨利四世的一个孙子242囚禁一辈子,尤其是亨利四世的这个孙子才三十岁。可是,他用什么方法出狱呢,在他囚禁期间,他对那个关他入狱的人该积聚了多少仇恨。他富有,勇敢,自负,女人都爱他,男人都怕他,马萨林逮捕了他,使他无法享受一生中最美好的年月,因为他不是在生活,而是在坐牢!在这段时期内,马萨林对博福尔先生加强了监视。不过,他就像寓言中的守财奴那样,在他的财宝旁边简直无法入睡。好多次,他在半夜里突然惊醒,因为他梦见有人从他这儿抢走了博福尔先生。于是他急忙询问,每次他听到的消息都是这个犯人在玩球,喝酒,唱歌,真是不可思议,他听说后痛苦极了;而且这个犯人在玩球、喝酒和唱歌的时候,总要停下来发誓说,要马萨林为强迫他在万森监狱里这样享乐付出高昂的代价。 这个想法在首相睡觉的时候一直缠住他,因此早上七点钟,贝尔奴安走进他的卧室唤醒他以后,他第一句话便是: “嗨!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博福尔先生从万森监狱逃走了?” “大人,我想没有,”贝尔奴安说,他始终保持着官场上的那种镇静的态度;“不过,不管怎样,您就会知道关于他的情况了,因为今天早上派人去万森监狱找的警官拉拉梅已经来了,正在外而听候大人的命令。” “把门打开,叫他进来,”马梦林说,他把枕头放舒服,好坐在床上接见。 那个警官走了进来。他长得又高大又粗壮,胖胖的脸,气色,很好。他态度冷静,倒叫马萨林感到不安。 “我看这个家伙的样子完全像一个像瓜,”他自言自语说。 警官站在门口,一声不出。 “先生,走过来,”马萨林说。 那个警官遵命向前走。 “您知道别人在这儿说些什么吗?”红衣主教继续说道。 “知道,大人。” “听好!有人说博福尔先生将从万森监狱逃走,如果他还没有这样做的话。” 警官脸上显出十分惊愕的神情,把小眼睛和大嘴巴都张得老大,好细细领会红衣主教大人赏脸对他讲的这句笑话是什么含义,接着,他对这样的假设无法再保持严肃的态度,不禁哈哈大笑,可是,这样一笑,他的粗壮的手和腿都抖动起来,仿佛得了很厉害的热病一样。 这样放声大笑,有点儿不大恭敬,马萨林却非常高兴,不过他脸上始终显得十分庄严。 等到拉拉梅痛痛快快笑好以后,他揩了揩自己的眼睛,他认为应该开口说话,同时为自己笑得失礼辩解了。 “大人,逃走!”他说,“逃走!大人难道不知道搏福尔先生关在什么地方吗?” “不,先生,我知道他关在万森城堡的主塔里。” “对,大人,关在一间有七尺厚的墙壁的房间里,窗子上全是交叉的铁栅,铁条像胳臂一样粗。” “先生,”马萨林说,“只要有耐心,任何墙壁都打得穿,只要有一根表的发条,就能锯断铁条。” “可是大人也许不知道他身边有八名看守,四名在他的前室里,四名在他的卧室里,这些看守日夜不离开他。” “可是他要走出他的卧室的,他要打槌球,他要打网球!” “大人,这些都是允许犯人们玩的娱乐活动。不过,如果大人愿意的话,那就禁止他玩。” “不必,不必,”马萨林说,他担心取消博福尔先生的这些娱乐以后,万一有一天他的犯人出了万森城堡,将会更加恨他。“不过,我想问问他和谁一起打球。” “大人,和看守官,或者和我,或者和别的犯人。” “打球的时候,他没有走近过围墙吗?” “大人您不熟悉那些围墙吧?它们有六十尺高,我怀疑,除非博福尔先生活得不耐烦了他才会从墙上跳下去,宁愿摔断脖子。” “嗯!”红衣主教开始放心了,“我亲爱的拉拉梅先生,您说……” “我说,除非博福尔先生有法子变成一只小鸟,我才相信他能逃出去。” “要小心!您的保证说得太早了,”马萨林说,“博福尔先生曾经对送他进万森城堡的看守们说过,他以前经常想到一旦他被捕入狱,他可以找到四十种越狱的方法。” “大人,如果这四十种方法当中,有一种是有效的话,”拉拉梅回答说,“他早就逃出去了。” “哈哈,这个人不像我原来想的那样蠢,”马萨林低声地说。 “此外,大人也许忘记了夏维尼先生是万森城堡的典狱长,”拉拉梅继续说,“夏维尼先生可不是博福尔先生的朋友。” “是这样,不过夏维尼先生眼前暂时不在城堡里。” “他不在那儿,我在那儿。” “可是,您也不在的时候呢?” “啊!我也不在的时候,代替我的职位的是一个挺灵活的汉子,他一心一意想当上国王陛下的警官,我向您保证,他会严密看管的,我要他替我当差有三个星期了,我要责备他的只有一点,就是对犯人太凶了。” “这个塞伯拉斯243是谁呀?” “大人,是一位格力磨先生。” “他到万森城堡您身边以前是干什么的?” “根据将他推荐给我的人对我说的,他原来在外省,因为脾气不好,不知道闯了什么祸,我相信,他对穿上国王的手下人的制服可以不受法办是会感到高兴的。” “是谁把这个人推荐给您的?” “格拉蒙公爵先生的总管。” “那么,照您看来,可以信任他啦?” “就像可以信任我一样,大人。” “他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吧?” “我主耶稣!大人,我好久以来就认为他是一个哑巴,他从不说话,只做手势来回答别人的话,好像是他过去的主人训练他这样做的。” “那好!亲爱的拉拉梅先生,您对他说,”红衣主教说,“如果他答我们严加看守犯人,那么,对他在外省的那些不法行为可以装做没有看见,还会给他穿上使人对他产生敬意的制服,而且这套制服的口袭里装着一些皮斯托尔,好让他用来为国王的健康喝几杯。” 马萨林答应的条件真是过分慷慨了,这和那位受到拉拉梅夸奖的善良的格力磨先生完全相反,格力磨先生是说得少,做得多。 红衣主教向拉拉梅又问了许许多多关于那个犯人、关于他的吃喝睡觉情况的间题,拉拉梅回答得很叫人满意,马萨林打发他走的时候,几乎很放心了。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了,他下了床,给自己洒了答水,穿好衣服,到了王后那儿,向她解释是些什么原因把他留在房间里没有来看她。王后害怕博福尔先生和红衣主教不相上下,她也像红衣主教一样迷信,她叫他一字一句地把拉拉梅保证的事重复说了一遍,又把拉拉梅赞扬他的助手的话也再说了一遍。等到红衣主教说完以后她低声说道: “咳!先生,我们要是在每个亲王身旁都有一个格力磨就好了!” “耐心点,”马萨林带着那种意大利式的微笑说,“总有一天也许会这祥的,不过目前……” “说说,目前怎么办呢?” “我将会一直采取各种措施。” 说完,他就写信给达尔大尼央,催他赶快回来。 [注] 236 于尔班·格朗过埃(1590-1634),卢登的本堂神父,被控有罪,活活烧死。 237 直刺,低刺,是击剑用语。 238 圣灵节,是基督教重大节日之一,据《新约》,耶稣复活后第四十日升天,第五十日差遣“圣灵”降临,因此教会规定每年复活节后第五十日为圣灵降临节。 239 指奥地利安娜1638年生下路易十四。 240 即后来的雷兹红衣主教。 241 红色法冠是红衣主教载的帽子。 242 博福尔公爵是亨利四世的私生子塞扎尔·德·旺多姆公爵的儿子。 243 塞伯拉斯,是希腊神话中把守冥国出口的有三个头的恶狗,转义为“凶恶的看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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