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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四


  “柯尔墙尔在国王面前?”阿拉密斯叫起来,“不可能!”

  “您来瞧。”

  阿拉密斯从地板缝中往下看。

  “是的,”他说,“是柯尔培尔。啊!大人,我们会听到什么呢,他们这样亲密会有什么后果呢?”

  “肯定对富凯先生没有一点儿好处。”

  亲王没有看错。我们曾经看到路易十四下令召见柯尔培尔,柯尔培尔来到。他们之间开始谈话,这是国王从来没有给过其他人的最大的荣幸。国王确实单独和他的臣子在一起。

  “柯尔培尔,您坐下。”

  财政大臣高兴极了,因为他原来害怕会被解职,他没有接受这个特大的荣誉。

  “他坐下了吗?”阿拉密斯问。

  “没有,他依旧站着。”

  “让我们来听吧,亲王。”

  未来的国王和未来的教皇全神贯注地听着在他们脚底下的这两个普通的凡人的谈话,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准备消灭掉这两个人。

  “柯尔培尔,”国王说,“您今天真叫我生气。”

  “陛下……我也知道。”

  “太好了!我喜欢这样的回答。对,您也知道。您这样说是很有勇气的。”

  “我是冒着招惹陛下不快的危险这样说的,可是我也冒着向陛下隐瞒您真正关心的事情的危险。”

  “怎么?您为我在害怕什么事情?”

  “这只不过是害怕消化不良,陛下,”柯尔培尔说,“因为如果不是为了要用这样丰盛的饭菜把他们的国王塞闷,人们是不会给他预备这样的盛宴的。”

  柯尔培尔说出这样粗俗的笑话以后,愉快地等待反应。

  路易十四是他的王国当中最爱虚荣、最爱挑剔的人,但还是原谅了柯尔培尔开的玩笑。

  “确实,”他说道,“富凯先生为我安排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饭菜。告诉我,柯尔培尔,他从哪儿得到供给这样巨大花费所必需的钱的?您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陛下。”

  “您对我稍微说清楚一点。”

  “那很容易,一文钱也不会算漏掉。”

  “我知道您一向计算准确。”

  “这是要求一个财政大臣应该有的最主要的长处。”

  “任何人都没有这样的长处。”

  “我感谢从陛下您嘴里说出这样令人高兴的赞扬人的话。”

  “那么,富凯先生很有钱罗,非常有钱罗,这一点,其实所有的人都清楚。”

  “所有的人,话着的人和死去的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柯尔培尔?”

  “活着的人亲眼看到了富凯先生的财富;他们赞叹它造成的结果,他们对这样的结果鼓掌喝彩。可是,死去的人呢,要比我们聪明,他们知道财富的来源,他们指责他。”

  “这么说,富凯先生的财富是从哪儿来的呢?”

  “财政大臣的职位常常给担任这个职位的人带来好处。”

  “您有一些秘密的事情要对我说;一点儿不用害怕,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在我的良心的庇护下,在我的国王的保护下,什么也不害怕,陛下。”

  柯尔培尔说着,弯腰行了个礼。

  “这样,死去的人,如果他们张口说话?……”

  “陛下,他们有些时候会说话的,请看。”

  “啊!”阿拉密斯贴着亲王的耳朵低低地说,亲王呢,他仔细地听着,一个字也不漏过,“大人,既然您给安排在这儿来学习怎样做您的国王,您就听听一件宫廷丑事吧。您将要在旁观看到这样一个场面,这个场面只有天主,或者不如说只有魔鬼才想象得出来,才演得出来。仔细地听,您会得到好处的。”

  亲王更加集中了他的注意力,他看到路易十四从柯尔培尔的手上拿过来柯尔培尔递给他的一封信。

  “已故的红衣主教的笔迹!”国王说。

  “陛下的记忆力真好,.柯尔培尔一面鞠躬一面说,“一眼就能认出笔迹,这对一个命中注定要努力工作的国王来说是一种非凡的才能。”

  国王看了马萨林的一封信。读者在石弗莱丝夫人和阿拉密斯之间发生了那场争执以后,对这封信都很熟悉了,如果我们在这儿再把它叙述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新内容。

  “我不大懂,”国王非常感兴趣,说道。

  “陛下还不习惯做财政大臣手下的职员。”

  “我看到这涉及到给富凯先生的钱的事情。”

  “一千三百万。好大一笔钱!”

  “对……这么说,在帐目的总数里少这一千三百万了?对您说,这就是我不太懂的地方。为什么,而且怎么可能发生这个亏空的?”

  “我没有说可能,我说的是事实。”

  “您说在帐目里少一千三百万?”

  “这不是我说的,是帐本说的。”

  “马萨林先生的这封信里不是指出了这笔钱的用途和保管人的姓名吗?”

  “陛下可以自己判断。”

  “是的,确实,由此得出的结论是富凯先生还没有归还这一千三百万。”

  “是的,陛下,这是有帐可查的。”

  “那么是……”

  “这样,陛下,既然富凯先生没有归还这一千三百万,那就是他把这笔钱收下来了,有了这一千三百万,就能在豪爽和挥霍方面,超过陛下在枫丹白露那一次四倍多,那一次我们一共只花了三百万,如果您还记得的话。”

  对一个笨拙的人来说,他引起对那一次的游乐会的回忆,这是十分巧妙而又恶毒的一手。在那个期间,由于富凯的一句话,国王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地位的低下。柯尔培尔在沃城堡收到了富凯曾经在枫丹白露给过他的东西,作为一个优秀的财政家,他连本带利都还给了他。柯尔培尔这样摆布了国王以后,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他觉察到,国王变得忧郁起来。柯尔培尔等待国王张口说的第一句话,他和在上面观察的菲力浦和阿拉密斯等得一样焦急。

  “您知道这一切的结果是什么吗,柯尔培尔先生?”国王在沉思了一会儿以后说。

  “不,陛下,我不知道。”

  “如果占用一千三百万的事实可以证实……”

  “可是,这是真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它这样被公开出去的话,柯尔培尔先生。”

  “我想明天就可以公开,如果陛下……”

  “不能在富凯先生家里,”国王庄严地说。

  “国王不论在何处都是在自己家里,陛下,尤其是在那些他花钱购买的府邸里。”

  “我仿佛觉得,”菲力浦对阿拉密斯低声说,“造这个圆屋顶的建筑师应该预见到别人会派它什么用场,他原来可以把屋顶造成活动的,能让它落到象柯尔培尔先生这样坏的恶棍的头上。”

  “我也这样想过,”阿拉密斯说,“可是柯尔堵尔先生此刻就紧靠在国王身边!”

  “看来是真的,一场继位的斗争要开始了。”

  “您的弟弟要从中获得所有的利益啦,大人。好了,让我们安静下来,继续听吧。”

  “我们听不了多长时间的,”年轻的亲王说。

  “为什么,大人?”

  “因为,如果我是国王,我什么话也不会再回答了。”

  “那您干什么呢?”

  “我要好好思考一下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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