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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二


  “还有,”阿拉密斯口气冷淡地继续说下去,“您采用这种办法,一定连您自己也感到不忍心,它太残忍。”

  “啊!如果我存心想作恶而不是行善,”德·石弗莱丝夫人说,“我就不会向修会会长或者富凯先生要我所需要的五十万利弗尔……”

  “五十万利弗尔!”

  “不用更多了。您认为这太多了吗?修建当皮埃尔,至少需要这个数。”

  “是的,夫人。”

  “因此我说,我就不会要这笔钱,而去找我的老朋友王太后,她的丈夫①,马萨林先生的信可以做我的引荐信。我可以向她提出这个小小的要求,说:‘陛下,我希望能得到在当皮埃尔接待您的荣幸,请允许我修建当皮埃尔。’”

  ① 见上册第318页注。

  阿拉密斯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说,”她说,“您在想什么?”

  “我在算加法,”阿拉密斯说。

  “富凯先生算减法。我呢,我力图算乘法。我们都是善于计算的人!我们一定能取得一致意见!”

  “能让我考虑考虑吗?”阿拉密斯说。

  “不……在你我这种人中间,对于这样的一个提议,就应该回答是或者否,而且应该立即回答。”

  “这是一个圈套,”主教想,“象她这样的女人的话,奥地利安娜决不可能听。”

  “怎么样?”公爵夫人说。

  “好吧,夫人,富凯先生这时候如果拿得出五十万利弗尔,那真会使我感到意外。”

  “这么说就不需要再谈下去了,”公爵夫人说,“当皮埃尔肯定能够修建。”

  “啊!我想,您还不至于拮据到这个地步吧?”

  “不,我从来没有感到过拮据。”

  “财政总监不能办到的事,”主教继续说,“王太后一定能为您办到。”

  “啊!当然……请您告诉我,您不愿意,譬如说,我亲自眼富凯先生谈这几封信吗?”

  “在这方面,公爵夫人,您喜欢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富凯先生也一下可能感到自己有罪,也可能感到自己没有罪,如果他感到自己有罪,我知道他这个人相当骄傲,不可能承认,如果他感到自己没有罪,他会为这个威胁大发雷霆的。”

  “跟以往一样,您推论起来象一个天使。”

  公爵夫人站起来。

  “这么说,您要到王太后那儿去告发富凯先生了?”阿拉密斯说。

  “告发?……啊!多么卑鄙可耻的字眼儿!我不会告发的,我亲爱的朋友。您非常懂政治,决不会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办,我要站到反对富凯先生的一方去,仅此而已。”

  “您说得有理。”

  “在一场党派战争里,一件武器就是一件武器。”

  “毫无疑问。”

  “一旦跟王太后恢复原来的亲密关系以后,我这个人可能变得很危险。”

  “这是您的权利,公爵夫人。”

  “我会使用它,我亲爱的朋友。”

  “您不会不知道,富凯先生跟西班牙国王非常好,公爵夫人?”

  “啊!我猜想得到。”

  “如果您象您说的那样进行一场党派斗争,富凯先生也会对您进行另一场。”

  “啊!有什么办法呢!”

  “这将是他的权利,对不对?”

  “当然。”

  “他跟西班牙很好,他会把这友谊变威他手中的一件武器”

  “您是想说,他会跟耶稣会的会长很好,我亲爱的阿拉密斯。”

  “这也有可能,公爵夫人。”

  “到那时就会把我从耶稣会领的年金取消。”

  “我也确实担心这一点。”

  “总能应付过去的。嗯!我亲爱的,在黎塞留以后,在投石党运动以后,在流亡以后,对德·石弗莱丝夫人说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年金,您也知道,是四万八千利弗尔。”

  “唉!我当然知道。”

  “还有,在进行党派战争的时候,您也不是不知道,会打击到敌人的朋友们头上。”

  “啊!您是想说,会打击到可怜的莱克头上?”

  “这几乎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公爵夫人。”

  “啊!他只领一万二千利弗尔的年金。”

  “是的,但是西班牙国王有威信。他在富凯先生的怂恿下,会让人把莱克先生关在哪个堡垒里。”

  “我倒不怎么怕这一点,我的好朋友,因为跟奥地利安娜和好以后,我可以使法国出面请求释放莱克。”

  “这倒是真的。不过您还有别的事要怕的。”

  “什么事?”公爵夫人说,故意装出一副惊讶和害怕的神色。

  “您将来会知道,也许您己经知道,一个人一旦加入修会,要再脱离就没有那么容易。他可能知道的那些秘密是很危险的,对泄露秘密的人说来,它们具有给他带来不幸的根源。”

  公爵失人考虑了一会儿。

  “这一点比较严重,”她说,“我得好好考虑。”

  尽管屋里十分黑暗,阿拉密斯还是能感到从他朋友的眼睛里冒出象烧红的铁一样灼热的眼光,一直射入到他的心房。

  “让我们总结一下,”阿拉密斯说,他这时候已经做好戒备,一只手伸进了紧身短袄,短袄里藏着一把尖刀。

  “对,让我们总结一下.好朋友,明算帐。”

  “您的年金取消……”

  “四万八千利弗尔,加上莱克的一万二千,一共是六万利弗尔,您想说的就是这个,对不对?”

  “对,我在想您得到什么来补偿。”

  “我从太后那儿可能得到的五十万利弗尔。”

  “也可能得不到。”

  “我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得到,”公爵夫人冒失地说出了口。

  这句话使骑士竖起了耳朵。从对手犯下这个错误的时候起,他在心里认真地提防着,所以他一直占着上风,而她呢,失去了优势。

  “好,就算您得到这笔钱吧,”他说,“您将失去的是它的两倍,因为您将领到的是十万法郎的年金,而不是六万法郎,期限是十年。”

  “不会的,因为我的收入将只在富凯先生担任大臣的期间遭受这个损失。不过这个期间我估计只有两个月。”

  “啊!”阿拉密斯说。

  “您看见了吧,我很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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