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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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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谁会中彩呢?难道您能说得出?”王太弟夫人灰心地说。 “您让我想起了我昨天夜里做的一个梦……啊!我做的梦都是好梦……我睡得少。” “梦见什么?……您身上疼吗?” “不,”太后说,一面以无比坚强的意志力忍住胸部的一阵新的剧痛。“我梦见国王得到了镯子。” “国王?” “您接下来要问我,国王会怎么处置这对镯子,是不是?” “是的。” “然而您还会补充说,国王得到这对镯子,真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因为他拿到这对镯子,必然要送给一个人。” “譬如说还给您。” “那样的话,我立刻就把镯子送人,因为你不会认为,”太后笑着说,“我把这对镯子作为奖品是出于手头拮据。我的目的是为了把它们送人而又不引起嫉妒,不过如果命运女神不让我摆脱困难,我就改变她的决定一一我知道我会把镯子送给谁。” 伴随这番话的是那么富有含意的微笑,王太弟夫人忍不住吻了她一下表示感激。 “不过,”奥地利安娜补充说,“难道您不象我一样知道国王如果得到镯子,他不会还给我?” “他将会送给王后。” “不会;跟他不会还给我是同一个理由。何况我要是想送给王后,也不需要通过他的手。” 王太弟夫人斜着眼看了看镯子。镯子放在旁边的一张靠墙小桌上,在首饰盒里闪闪发光。 “多么美丽啊!”王太弟夫人叹了口气说,“啊!不过,”她接着又说,“我们忘了陛下的梦只不过是一个梦。” “我就不信我的梦会不准,”奥地利安娜说,“不准的时候可以说绝无仅有。” “那您可以做先知了。” “我已经对您说过,我的女儿我难得做梦,不过这个梦跟我想的完全符合,真奇怪三跟我的那些打算完全一致。” “哪些打算?” “譬如说,您得到镯子” “那么,不是国王了。” “啊!”奥地利安娜说,“从国王陛下的心到您的心……也就是说,到他亲爱的姐妹的心并没有那么远……我是说,并没有远得让人能够说这个梦是不能实现的。您看看您有多少好机会;好好算算。” “我来算。” “首先是梦到的那个机会。如果国王中彩了,他肯定会把镯子给您。” “我承认这是我的一个机会。” “如果您中彩了,镯子就是您的了。” “那当然,这又是一个机会。” “最后,如果王太弟中彩了!” “啊!”王太弟夫人哈哈大笑,说,“他会把镯子送给德·洛林骑士的.” 奥地利安娜象她媳妇那样笑起来了,也就是说笑得十分开怀,以致于疼痛又一次出现,就在她笑得最起劲的时侯脸色突然发了白。 “您怎么啦?”王大弟夫人吓了一跳,说。 “没什么,没什么,心口疼……我笑得太厉害了……我们谈到:第四个机会了。” “啊!我看不到还有第四个机会。” “请原谅我,我并没有把自己排除在中彩的人之外,如果我中彩了,您可以信赖我。” “谢谢!谢谢!”王太弟夫人大声叫起来。 “我希望您运气好,我希望我的梦从现在起就逐步成为现实。” “说真的,您给了我希望和信心,”王太弟夫人说,“这样赢到手的镯子对我说来要珍贵一百倍。” “那么今天晚上见了!” “今天晚上见!” 接着她们分手了。 奥地利安娜在媳妇离开以后,一边端详着镯子,一边对自己说: “它们确实很珍贵,既然今天晚上我通过它们在猜到一桩秘密的同时还可以赢得一颗心。” 接着她朝她那空荡荡的放床的凹室转过身来,对着空中说: “您是不是也会这样赌博,我可怜的石弗莱丝?……会这样,对不对?” 她的整个青春,整个疯狂的想象力,整个幸福,象昔日的芬芳香气一样,随着她这句呼唤的回声又回来了。 第一三九章 摸彩 晚上八点钟,所有的人都聚集在王太后的住处。 奥地利安娜穿着华丽的礼服,靠了她还剩下的一点从前的姿色,再加上经过巧手的百般打扮,看上去还很美丽。但是几年后致她死命的这种病在她身上造成的摧残破坏,已经十分明显,她掩盖它,或者不如说,力图掩盖它,不让年轻的廷臣看出。靠了我们在上一章谈到的办法,这群年轻的廷臣围在她的四周,而且还不绝口地赞扬她。 王太弟夫人打扮得跟奥地利安娜一般漂亮。王后象平常一样又朴素又大方。她们坐在奥地利安娜旁边,互相争夺她的欢 那些宫廷贵妇象声势浩大的军队聚集在一起,这样抵挡年轻男人们的那些玩笑话,可以更有力量,因而也更有成功的把握。她们如同排成方阵的队伍,在防御和反击中互相支援。 蒙塔莱对这种唇枪舌剑很擅长,她向敌人发出连续的齐射来保护整条战线。 德·圣埃尼昂由于德·托内-夏朗特小姐的严厉态度,陷在绝望之中。她寸步不让,固执到底,因此使得她那严厉的态度更加咄咄逼人,叫他受不了。他想不理睬她,但是美女的那双大眼睛射出的不可杭拒的光芒战胜了他,使他每时每刻都重新用俯首听命来证实自己的败北,而德·托内-夏朗特小姐少不了重新又用蛮横无理的话来还击他。 德·圣埃尼昂走投无路,不知如何是好。 在拉瓦利埃尔的身边,已经开始有一小群廷臣围着她献股勤。 德·圣埃尼昂希望使用一个手段把阿泰娜依丝的那双眼睛吸引到自己这边,于是走过来向这位年轻姑娘行礼,态度是那么恭敬,有几个智力差的人竟然以为他想用路易丝来对抗阿泰娜依丝。 但是这几个人是既役有亲眼看见雨中的那个场面,也没有听人谈起过。不过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而且知道得很详细,因此她得到了人所共知的宠幸,把最精明的人和最愚蠢的人都吸引到她的身边来。 头一种人,因为他们象蒙田那样说:“我知道什么呢?” 后一种人,因为他们象拉伯雷①那样说:“也许吧?” 绝大多数的人都跟随着他们,就象打猎时只有五六条机灵的猎犬跟随野兽的踪迹,其佘的猎犬跟随的只是这五六条猎犬的踪迹。 太后、王后和王太弟夫人仔仔细细地察看她们的侍从女伴和女官们的打扮,也察看了其他贵夫人的打扮。她们居然忘掉了自己的身分,只想到自己是女人。 换句话说,她们在无情地对这些裙钗一个个地评头论足,正如莫里哀说的那样。 王太后和王太弟夫人人的眼光同时落在拉瓦利埃尔的身上。我们已经说过,拉瓦利埃尔的身边围了一大群人。王太弟夫人是冷酷无情的。 ①拉伯雷(约1494-1553):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作家,著有《巨人传》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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