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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您听着,我爱您,己经有很长时间了。女人象男人一样有她们的虚伪的讲究。我爱您,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不过我不愿意向您讲出来。”

  “啊,”富凯合起手掌叫道。

  “现在,我向您讲了。您曾跪着向我要求这种爱情,我拒绝了;我是缺乏理智的,就象您刚才一样。我的爱情,现在我把它献给您。”

  “是的,您的爱情,但仅仅是您的爱情。”

  “我的爱情,我整个的人,我的生命!一切,一切,一切!”

  “啊,我的天啊!”富凯头晕目眩地叫着。

  “您接受我的爱情吗?”

  “啊!您要叫我幸福得活不下去了!”

  “您感到幸福吗?您说,您说……假如我属于您,全部属于您?”

  “那是至高无上的幸福!”

  “那么,把我拿去吧,不过,要是我为您牺牲偏见,您要为我牺牲顾虑。”

  “夫人,夫人,请不要试探我!”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请不要拒绝我!”

  “啊!请注意您提出的建议。”

  “富凯,一个字……不!……我就打开这扇门。”

  她指着通向街上的门。

  “您从此就再也看不到我了。要是您说另外一个字……行!……我就闭着眼睛跟您到随便什么地方去,不反抗,不拒绝,不悔恨。”

  “埃莉丝!……埃莉丝!……那么这个小箱子?”

  “这是我的嫁妆!”

  “这是您的破产!”富凯叫着,一面拨弄着这些金币和期票,“这里有一百万……”

  “正是……我的宝石,假如您不爱我,它们对我就再也没有什么用处;假如您爱我象我爱您一样,它们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啊!这太过份了!这太过份了!”富凯叫道。“我屈服,我屈服;即使这仅仅是为了奉献这样的忠诚。我接受这些嫁妆……”

  “这儿是您的妻子,”侯爵夫人说着投入了他的怀抱。

  第一〇三章 天主的土地

  在这段时间里,白金汉和德·瓦尔德象难舍难分的好朋友似的从巴黎向加来赶去。

  白金汉急于告别,因此,他对最高级人士的辞行是匆匆忙忙的。

  对王太弟和王太弟夫人,对王后和王太后的拜访是一起进行的。

  这是王太后的深谋远虑,她使他避免了再次和王太弟单独谈话的痛苦,她也使他避免了再次和王大弟夫人见面的危险。

  白金汉拥抱了德·吉什和拉乌尔,他首先使他们相信他的真诚的敬意,其次向他们保证他的始终不渝的友谊,这一友谊注定将战胜一切障碍,既不会被距离阻隔,也不会被时间动摇。

  行李车已经先走了,他和随从乘坐四轮马车在傍晚动身。

  德·瓦尔德由于简直象被这个英国人牵着鼻子走而愤愤不平,在他狡猾的头脑里寻找各种办法想解脱这个锁链,但是没有任何人帮助他,他不得不怀着一肚子坏主意和刁钻促狭的念头自个儿在伤脑筋。

  那些他能够向他们推心置腹谈话的人,都是有才智的人,可能会用公爵的权势来嘲笑他。

  另一些不怎么有头脑的人,但比较明智,可能会向他援引国王禁止决斗的命令。

  最后还有一些人,他们占绝大多数,出于基督教的仁慈或者出于民族自尊心,也许会支持他,他们不会考虑将招致失宠的危险,但至多也不过会去通知大臣们,他们这次动身也许会导致一次小小的残杀。

  最后结果是,经过深思熟虑,德·瓦尔德准备好了他的行囊,带上两匹马,只带一个仆人,朝关卡走去,白金汉的四轮马车约定好在那儿等他。

  公爵接待他的对手好象接待最亲切的朋友,自己挪到一边,让他坐下,拿出甜食来请他吃,把丢在前面座位上的紫貂皮大衣抖开来披到他身上。然后他们交谈起来。

  他们谈到宫廷,没有谈到王太弟夫人;

  他们谈到王太弟,没有谈到他的家庭;

  他们谈到国王,没有谈到他的弟妇;

  他们谈到王太后,没有谈到她的儿媳;

  他们谈到英国国王,没有谈到他的妹妹;

  他们谈到旅途中各自的心情,但没有提到任何一个有危险性的名字。

  因此,这种每天赶路不多的旅行是美妙的。

  因此,白金汉—由于他的思想和受的教育象一个道地的法兰西人—因为选择了这么一个好伙伴而异常高兴。

  尝尝美味的佳肴,在大路经过的草地上试试马的脚力,追猎野免,因为白金汉有他自己的猎兔狗。时间就是这么打发掉的。

  公爵有点儿象这条美丽的塞纳河,在它决心注入大西洋以前,用它多情的蜿蜒曲折,无数次地拥抱了法兰西。

  但在离开法兰西的时候,白金汉特别留恋的,却是他过去带到巴黎来的那位新的法兰西人。他所有的思想,全部是回忆,因此,也就是懊恼。

  因此,有时候,虽然他尽力克制自己,还是陷入了遐想,这时,德·瓦尔德就任凭他去沉思默想。

  这种细心体贴确实打动了白金汉,假如德·瓦尔德在沉默时的眼光不是那么恶毒,微笑不是那么虚伪的话,白金汉真会改变原来对他打的主意。

  但本能的仇恨是改变不了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消除它,有时一点灰盖住它,但在灰下面潜伏着更加疯狂的仇恨。

  一路上所有能做的消遣都做完了后,他们到达了—就是我们说过的—加来。

  这是第六天的傍晚。

  从前一天晚上起,公爵手下的人已经提前到达,并且租了一艘小船,这艘小船是用来和那条小游艇联系的,游艇正在目光可及的地方抢风航行,或者在它觉得它的白色的翅膀疲倦的时候,锚泊在距海堤大炮两三个射程的地方。

  这艘小船往返于游艇和堤岸之间,把公爵所有的装备送到艇上去。

  马匹都已装上了船,人们把它们放到特制的筐子中,从小船吊到游艇的甲板上。这些筐子里面村了棉絮,因此即使马匹因受惊或烦躁而使性子时,它们的四肢也不会脱离筐子里面柔软的隔板的支撑,甚至连毛也不会碰乱。

  八只这种筐子并列着,把底舱都塞满了。人们知道在这短短的渡海期间,发着抖的马匹是什么都不吃的,面对着它们在陆地上可能垂涎三尺的美味哆嗦个不停。

  渐渐地,公爵的全部装备都已搬到了游艇上。这时,他的手下人来向他报告一切准备完毕,如果他愿意和这位法国绅上一起上船,已没有别人要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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