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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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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凯微笑着向达尔大尼央致意,这个人早来一小时,会给他带来毁灭和死亡。 达尔大尼央一看到他那善良的心地以及他用不完的精力,就足以回忆起这个人曾以礼接待过自已的情景,于是也向他施礼致敬,不过这种施礼与其说是出自尊敬,还不如说是出自感恩和同情。 他感觉到有两个字己经升到唇边,这两个字有人曾多次冲着德· 吉兹公爵说过: “逃吧!” 可是,说出这两个字就会泄露天机;在国王的书房里,在掌门官面前讲会使自己遭受不必要的灾难,同时也救不了谁。 于是,达尔大尼央只向富凯施了个礼,没有出声,就进去了。 这时候,国王正在为富凯最后几句话感到惊奇,同时又在对达尔大尼央的归来感到愉快。 达尔大尼央不是一个朝臣,却有着与朝臣一样准确和敏锐的眼光。 一进书房,他就看到柯尔培尔脸上刻着被奇耻大辱折腾过的痕迹。他甚至听见国王对他说这样的话: “啊!柯尔培尔先生,那么说,您那里有财政总监先生的九十万利弗尔罗?” 柯尔培尔张口结舌,哈着腰,无言以对。 这全部情景通过眼睛和耳朵,同时印入达尔大尼央的脑袋。 路易十四对达尔大尼央说的第一句话,好象故意要和刚才说的话语气完全不同似的,他 满怀深情地说了声“您好”。 跟着的第二句话是打发柯尔培尔离开。 柯尔培尔脸色铁青,踉踉跄跄地从国王的书房里出去,这时候,达尔大尼央在捻他那向上翘起的胡子梢。 “我喜欢看见我的手下人这样衣冠不整,”国王边说边欣赏他那雄赳赳的、满身污迹的使者。 “我想,陛下,”达尔大尼央说,“会原谅我这副样子来到您面前,因为我十万火急要赶到卢佛宫来。” “先生,那么说您给我带来什么重要消息罗?”国王笑着问。 “陛下,请允许我用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美丽岛修筑了防御工事,修筑得好极了,美丽岛有双重围墙、一座城堡、两个前哨堡垒,港口可以停泊三艘海盗船,海岸炮台也已筑好,只等安装大炮了。” “这一切我全知道了,先生,”国王回答说。 “噢!陛下全知道了?”火枪手不无惊讶地问。 “我有一份美丽岛防御工程的设计图纸,”国王说。 “陛下有设计图纸……?” “这就是。” “一点不错,陛下,”达尔大尼央说,“正是这张图纸,在那边,我见过同祥的一份。” 达尔大尼央脸上一下子布满愁云。 “啊!我全明白了,原来陛下不是只信赖我一个人,还派了别人前去,”他带着责怪的口气说。 “先生,重要的是,怎样才能知道我想了解的情况,至于用什么方法去了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这样,陛下,”火枪手接着说,甚至不想掩饰他的不满情绪:“可是,请允许我禀告陛下,那就犯不着让我如此疲于奔命,冒着二十次折断肢骨的风险;然后,等我回来的时候,拿这样的话来跟我打招呼。陛下,您对不信任的人,或信任得不够的人,请不要使用他们。” 说完,达尔大尼央以地道的军人动作,跺了跺脚,沾着血迹的尘土撒落在镶木地板上。 国王望着他,内心享受着他的第一个胜利。 “先生,”过了片刻,他才说,“我不但知道美丽岛的情况,而且美丽岛还是属于我的了。” “那很好,那很好,陛下,我不要求什么了,”达尔大尼央回答说,“我只请求辞职!” “什么,您想辞职!” “当然罗!我有相当强烈的自尊心,我不能无功受禄,或者说功少禄多,我辞职了,陛下!” “啊!啊!” “请允许我辞职,要不,我就自行辞职。” “您生气啦,先生?” “真见鬼!可不是吗,我有理由,我夜以继日,马不停蹄,以惊人的速度连续奔波了三十二个小时,到达时全身僵硬,象个吊死鬼;结果,另外一个却捷足先登,得了,我是个傻瓜!陛下,我只好申请辞职!” “达尔大尼央先生,”路易十四用他白皙的手按在火枪手沾满尘土的胳膊上说,“我刚才对您说的话丝毫也不影响我的诺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 说到这里,年轻的国王径直走到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张折迭的纸张。 “达尔大尼央先生,这是您火枪队队长的委任状,您得到了。”他说。 达尔大尼央急忙打开委任状,连看了两遍。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张委任状,”国王接着说,“是发给您的,这不仅是奖励您的美丽岛之行,而且还包括那次您勇敢地干预了沙滩广场事件。在那里,您确实也为我英勇地效劳了。” “噢!噢!”达尔大尼央不能自制地满脸通红说,“这个您也知道了吗,陛下?” “是的,我知道了。” 在看出一个人的心思方面,国王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正确无误的判断力。 “您有什么话要说,”他对火枪手说,“有什么要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好,先生,您就直截了当地说吧。您知道,我曾经对您说过,不妨再说一遍,以便一劳永逸,我说,您我之间可以推心置腹,以诚相见。” “陛下,那么,我说,我情愿当个火枪队队长,在我的带领下控制一座炮台,或夺取一个城镇,而不情愿去吊死两个可怜虫。” “您说的,都是真话吗?” “我不得不问陛下为什么怀疑我说假话?” “因为我非常了解您,先生,您决不会后悔为我拔剑出鞘的。” “噢!陛下,那您就错了,而且是大大的错了,为了这个行动产生的结果,我后悔拔剑出鞘;陛下,那两个被吊死的可怜人,既不是您的冤家,也不是我的对头,再说,他们也不能自卫。” 国王沉默片刻。 “达尔大尼央先生,您那位伙伴也和您一样后悔吗?” “我的伙伴?” “是的,看来那一回您不是单独一个人行动的。” “您说单独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在沙滩广场。” “不,陛下,不是,”达尔大尼央说,他红着脸,担心国王会怀疑他有这样的想法,认为他,达尔大尼央有意把属于拉乌尔的荣誉也占为己有了。“不是一个人,见鬼,正如陛下说的,我有一个伙伴,而且是个好伙伴。” “是个年轻人吗?” “是的,陛下,是个年轻人。啊!我真该向陛下祝贺,陛下,不论里里外外,您消息都很灵通。大概都是柯尔培尔先生给陛下的出色汇报吧?” “柯尔培尔先生只在我面前说您的好话,达尔大尼央先生,如果他说别的就不受欢迎了。” “啊!那我非常荣幸!” “他对那位年轻人也说了许多好话。” “那是公正的,”火枪手说。 “是呀,看样子这个年轻人是个好汉,”路易十四这么说,是想激励他的感情,这种感情他误认为是妒忌。 “是的,陛下,是个好汉,”达尔大尼央重复说,在他这方面,乐于将国王的注意力引向拉乌尔。 “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我想……” “那么说,您是知道的罗?” “是的,陛下,我已经知道了差不多二十五个年头了。” “怎么,他也只不过二十五岁呀!”国王嚷着说。 “噢!是这样的,陛下,他一生出来我就知道了,就是这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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