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大仲马 > 布拉热洛纳子爵 | 上页 下页 |
一二七 |
|
“什么事?” “我说,您是位博学者。” “先生,我……” “嗯?” “差不多是这样。” “是嘛!” “我是个作家。” “就是嘛!”达尔大尼央兴高采烈地拍着手嚷道,“我没猜错吧!真是个奇迹……” “先生……” “可不是吗!”达尔大尼央接着说,“今晚我能有幸和一位作家交往,可能还是位著名的作家吧?” “哦!”不认识的人脸上泛起红晕说,“著名,先生,‘著名’这两个字用得不恰当。” “谦虚!”达尔大尼央狂喜地叫道,“真是个谦虚的人。” 随即,他转向陌生人爽朗地说: “可是,先生,您至少也得告诉我您的那些著作的名称才好,看您丝毫也没有谈起过您自己,害得我只好去猜测您是什么样的人才。” “先生,我叫朱普内,”作家说。 “多漂亮的名字!”达尔大尼央说,“我发誓,是个漂亮的名字;请原谅我的疏忽,如果这是个疏忽的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好象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的,我写过一些诗,”诗人谦虚地说。 “您看!可不是吗!我大概听到过人家朗诵您的诗。” “是一个悲剧。” “我也许看过它的演出。” 诗人的脸更红了。 “我不相信会有这回事,因为我的诗还没有出版。” “那么,我跟您说,也许是因为这出悲剧才使我知道了您的大名。” “您又错了,因为布尔戈尼剧院①里的喜剧演员先生们不愿意上演这出戏,”诗人含着只有某种傲慢的人才能洞察个中奥秘的微笑说道。 达尔大尼央紧咬双唇。 “因而,先生,”诗人接着说,“您看,您对我的估计有所失误,而且,您不会知道所有这一切,您也不会听到别人说起过我。” “您看,把我搞糊涂啦。朱普内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无论如何是个漂亮的名字,而且我也应该知道,就象我应该听到过高乃依②、罗特鲁③或加尼埃④的名字一样。先生,我希望,请您过一会儿在吃饭后点心的时候,把您写的悲剧给我介绍一部分。那一定象抹上糖的烤肉。真活见鬼!啊,先生,请原谅,这是粗话,我说溜了嘴,因为那是我爵爷和主人的习气。我有时也喜欢盗用这句粗话,当然,我只能在他不在场的时候说说。因为您也知道当着他的面……但是,说真的,先生,这苹果酒太差劲了;您不这样认为吗?再说,这把酒壶的样子也真怪,站也站不稳。” “您看,要不要把它垫垫稳?” “当然好罗,可拿什么东西来垫呢?” “用这把小刀。” “那么,这只野鸭怎么办,我用什么来切呢?难道您不打算去碰这只野鸭了?” “我当然要碰罗。” “那怎么办?” “等一等。” 诗人在口袋里搜了一阵,掏出一小块长方形铸铁,这块铸铁大约一分厚,一寸半长。 可是,这块铸铁刚一露眼,诗人就发觉自己做了一件鲁莽事,连忙把铸铁塞回口袋。达尔大尼央早已看在眼里,他是个明察秋毫的人。 他一面把手伸向铸铁,一面说: “咦!您手里拿的那块小玩意儿多好玩,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诗人说,仿佛觉得他刚才急急忙忙把小铸铁掏出来,这样做有点失策。“您当然可以看;不过,对您来说也是白看,”他带着洋洋得意的神态补充说,“如果我不告诉您这派什么用场,您准猜不出。” 对诗人的犹疑和他一下子从口袋里掏出这块小铸铁,然后又急急忙忙想把它藏起来,达尔大尼央认为他这是不打自招。 因而,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唤醒,于是就警觉行事,这样使他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占上风。再说,不管朱普内先生怎么好说歹说,只要对这件东西望上一眼,达尔大尼央早就看清了这是件什么东西。 这是一只铅字。 “您可猜得出,这是什么东西?”诗人接着问道。 “不!”达尔大尼央说,“不,确实不知道!” “噢!先生,”朱普内大师说,“这块小铸铁是一只铅字。” “啊!” “一只大写字母。” “唷!唷!”达尔大尼央圆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说。 “是的,先生,是只大写的J字,我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这,这是个字母?” “是的,先生。” “喏,我要坦率地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不,我不说了,我要说的无非又是件非常愚蠢的事。” “噢!不会的!”朱普内大师用保护人的口气说。 “是这样的,我不明白,如果这是一个字母,那么,怎样才可以拼成一个字。” “一个字?” “是的,一个印刷字。” “这很简单。” “怎么样拼呢?” “您对这感兴趣吗?” “非常感兴趣。” “那么,我来解释给您听,您注意听着。” “我听着哩。” “是这样的。” “好。” “请仔细看。” “我看看。” 达尔大尼央也的确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朱普内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七八块比较小一点的铸铁。 “噢!噢!”达尔大尼央连声嚷起来。 “怎么?” “这么说,您口袋里装着一爿印刷厂?该死的!这真是怪事。” “可不是吗?” “我的天啊!想不到在旅行中还可以学到那么多东西呀!” “为您的健康干杯,”朱普内兴高采烈地说。 |
梦远书城(guxuo.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