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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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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先生,您总不会阻止我去找那个在这场精心策划的事件中出来斡旋,替柯尔培尔先生卖力气的混蛋?如果说热爱亲密的朋友是一种高明的手腕,那么,我不相信穷追猛打,死咬住敌人不放是件坏事。” “修道院院长,别再给我提什么手腕不手腕了,您走吧,我请求您,在我没有什么事情要您做之前,我不愿再听到有关您的一切;看来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小心谨慎和保持沉默。在您前面已经有了可怕的先例,先生们,不要报复,我不允许你们这样做。” “谁也不能阻止我去对一个使我们家族蒙受耻辱的罪犯进行报复,”修道院院长嘀咕着。 “我阻止您,”富凯用命令的口气说,这种口气使人听了感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您抱着这种想法一冒头,在两个钟头之内,我就可以把您投入巴士底狱。修道院院长,您自己去衡量吧。” 修道院院长弯了弯腰,满脸通红。 富凯对古尔维尔打了个手势,叫古尔维尔跟他走,而他自己已经朝书房走去,这时候掌门官在高声通报: “骑士先生,达尔大尼央先生到。” “这个人是谁?”富凯漫不经心地问古尔维尔。 “陛下的一名前火枪队队长,”古尔维尔用同样的腔调回答。 富凯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 “大人,请原谅,”古尔维尔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勇士已经辞职,不再为陛下服务了,可能他来是领取季度补助金的,”古尔维尔这样说。 “真见鬼!他怎么选这个好时辰来?”富凯说。 “大人,那么请您允许我告诉他,就说您不接见他,我认识这个人,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把他当作朋友比当作仇人更好些。”古尔维尔说。 “您爱怎么回答他就怎么回答他吧,”富凯说。 “唉!我的天主!”修道院院长还在那里生气地说,样子倒象个神职人员了,“告诉他这里没有钱,特别是给火枪手的。” 可是,修道院院长刚刚说出这句轻率的话,半掩的门完全打开了,达尔大尼央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富凯先生!”他说,“我很清楚,你们这里没有钱付给我们这些火枪手。因此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你们的钱,而是希望你们拒绝付给我。好啦,谢谢你们。我向你们致敬,我会到柯尔培尔先生那里去领取的。” 他轻快地行了个礼,就走了。 “古尔维尔,快去追这个人,把他叫回来,”富凯说。 古尔维尔遵命而去,他在楼梯上追到了达尔大尼央。 达尔大尼央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是古尔维尔。 “真见鬼!我亲爱的先生,都是你们这些财政老爷使了可鄙的手段;我到富凯先生这儿来是为了领取陛下签发的一笔钱,而你们却把我看作是个求人施舍的乞丐或者是个专偷银器的窃贼。” “可是,亲爱的达尔大尼央先生,您刚才提到了柯尔培尔先生的名字,您不是说您要去找柯尔培尔先生吗?” “我当然要去那儿,还不是去要求他赔偿损失,因为有人企图纵火烧掉房子,嘴里还高喊‘柯尔培尔万岁!’” 古尔维尔竖起耳朵。 “噢!噢!您指的是刚才在沙滩广场发生的事吗?” “不错,正是这件事。” “噢,刚才发生的事跟您有什么关系?” “什么!您问我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柯尔培尔先生一心想把我的房子变成烧死犯人的柴堆吗?” “这么说这是您的房子……他们想烧掉您的房子?” “我的天主!正是这样!” “‘圣母像’酒店是您的?” “已经一个星期了。” “那么您就是那位勇猛的队长,您就是那位无所畏惧的剑客,是您驱散了那些想要烧死罪犯的家伙?” “亲爱的古尔维尔先生,请您处在我的地位设身处地想一下;我是个警卫方面的人员,同时又是业主;作为队长,我的职责是执行国王陛下的命令;作为业主,从我本身的利益出发,我不愿意我的房子被烧掉。我是按照利益和职责的规律将利奥多和德·埃默里两位先生送还到弓箭手手中去的。” “那么,是您把一个人从窗口抛出去的罗?” “正是我,”达尔大尼央谦逊地说。 “梅纳维尔也是您杀死的?” “不幸得很,我这样做了,”达尔大尼央施了个礼,好象在接受别人的祝贺似的。 “也是由于您的缘故,最终把两名罪犯给绞死了?” “是的,先生,他们本来要被烧死的,这一点我倒引以为荣。我把这两个可怜虫从可怕的酷刑中解脱出来。亲爱的古尔维尔先生,您可知道有人想把他们活活烧死?这真是难以想象。” “您走吧,亲爱的达尔大尼央先生,您走吧,”古尔维尔说,他不愿让富凯看见这样一个会给他带来那么多痛苦的人。 “不,不,”富凯说,他在候见室的门边已经听到所有这一切,“不,不, 达尔大尼央先生,相反,请进来。” 达尔大尼央擦了擦剑柄头饰上刚才擦漏了的最后一滴血迹,然后又往回走。 这时候,他面对面地站在这三个人跟前,他们的面部表情截然不同:修道院院长是愤怒,古尔维尔是恐惧,而富凯则是沮丧。 “请原谅,大臣先生,”达尔大尼央先生说,“我的时间是一分一秒计算的,我还要到总管那儿去转一转,向柯尔培尔先生说清楚;还要去领取我的季度金。” “可是,先生,我这里有钱,”富凯说。 达尔大尼央惊讶地望着总监。 “先生,刚才这样回答您太欠考虑了,这我知道,我也听见了,”大臣说,“象您这样一个有功的人,理应名扬天下。” 达尔大尼央弯了弯腰。 “您有付款凭证吗?”富凯补充一句。 “先生,有的。” “把它给我,我付给您,来。” 他向古尔维尔和修道院院长做了个手势,他俩还站在套间原来的地方不动;富凯把达尔大尼央带到书房。刚走进去,他就问道: “先生,一共该付您多少?” “大人,五千利弗尔左右。” “是付欠您的部分吗?” “是一个季度的薪俸。” “一个季度五千利弗尔!”富凯说,他意味深长地瞟了达尔大尼央一眼;“那就是说,国王陛下一年付给您两万利弗尔罗?” “是的,大人,是两万利弗尔一年,您认为太多了吗?” “我?”富凯叫嚷着说,他辛酸地笑了笑。“如果我能识人,如果我不是那么轻率、那么冒失、那么愚蠢、虚浮,而是小心谨慎、深思熟虑;总之,一句话,如果我能象某些人那样懂得怎样安排,您的年薪收入将不是两万利弗尔而是十万;而且,您将不是为国王陛下效劳而是替我出力了!” 达尔大尼央脸上微泛红云。 在恭维捧场的手法上、在奉承者的声调中、在满怀柔情的语气里,却暗藏着一种极其香甜的毒药,这种毒药甚至连最坚强的头脑有时也难免不为之神魂颠倒、飘飘欲仙。 总监结束了他那一番话之后,便拉开抽屉,取出四个卷筒,摆在达尔大尼央眼前。 加斯科尼人拆开一卷来看。 “金币!”他叫起来。 “先生,这东西便于携带。” “可是,先生,这等于两万利弗尔呀。” “一点不错。” “但是,只需付给我五千呀!” “我想,这样可以免得您到我这里来跑四趟了。” “您实在太厚待我了,先生。”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骑士先生,但愿您不要因为我弟弟对您的鲁莽态度而见怪我。他生性尖刻,是个任性的人。” “先生,您这样表示歉意,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难过。” “那我就不说了。我想恳求您一件事。” “噢!先生。” 富凯从他的手指上脱下一只约值一千皮斯托尔的钻戒,“先生,”他说,“这是我童年时的一个朋友的宝石戒指,而这个人,您又曾为他出过大力。” 富凯的声调显然变得柔和了。 “我!出过力!我替您的一位朋友出过力?”火枪手疑惑不解地问。 “您不可能忘记,先生,因为这事情就发生在今天。” “那么,您那位朋友的名字叫……” “德·埃默里先生。” “是两个罪犯中的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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