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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第三部 第09章 法奈龙的后继者

  恋人之间所约定的幽会,为吐露他们长久积压在心头的感情提供了充分的机会。最初的三、四天就象春梦一般地消逝了——巴蒂尔达和拉乌利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如果对他们来说,时间曾经在一瞬间停止不动的话,那么对别的人来说,生活却以平常的次序在继续前进着。而在安静的气氛中,已经酝酿着一些注定要把我们这对恋人拉回到严峻现实中来的事件。

  德·黎塞留公爵信守自己的诺言。德·维力鲁瓦元帅离开秋里一星期,他的妻子就在第四天来信催他回家。她在信中告诉他说,麻疹已开始在巴黎流行,由于染上了麻疹,保罗-卢雅尔宫里己经躺倒了好一些人。她急切地劝告元帅立即回宫陪伴皇上。德·维力鲁瓦老爷便马上赶回,因为正如大家所知道那样,三、四年前使全国披麻带孝的那几个人的死亡,恰恰就被说成是由于麻疹所造成的。元帅不想放过显示自己警惕性的机会,但他把这种警惕性的意义和结果说得言过其实了。他作为亲王的太傅,享有在社交界愿意多久就可多久地陪伴自己学生的特权,并且可以参加皇上同任何一个晋见者(包括摄政王本人在内)的谈话。老实说,这种预防性的措施也正是针对摄政王的,而且因为这一类行为有利于杜孟公爵夫人和她的拥护者们,所以她们就想方设法挑唆德·维力鲁瓦老爷,并且散布了一些流言蜚语,说好象是他在国王卧室的壁炉里发现了一些有毒的糖果,这些糖果也不知是谁放在那里的。结果是,对奥尔良公爵的流言传得越来越邪火,而元帅在宫中所起的作用却越来越重要。最后,元帅终于使得国王相信,国王陛下的生命多亏他才得以保全。由此可见,德·维力鲁瓦老爷很会争取幼主的心,这位幼主习惯于害怕一切人和事,唯独对元帅还有弗雷茹主教却一味信任。

  这样一来,德·维力鲁瓦老爷便成了执行密谋分子所交给的任务的非常合适的人选。但是,元帅由于自己犹豫不决的性格,在着手执行这项任务前曾经摇摆了很久。最后,他决定在下星期一,也就是趁摄政王在通常星期日纵饮沉醉而很少晋见国王的那一天,——德·维力鲁瓦元帅便把菲力浦五世的两封信交给路易十五。此外,元帅还要利用将和自己学生单独度过这一天的机会,来迫使他签署召开不定期国会的诏令。这一诏令将立即执行,并且于第二天一早,在摄政王还来不及晋见国王陛下的时候就加以颁布。显然,这一诏令的突然性越强,要废除它的困难的程度也就越大。

  而在这个时候,摄政王却还象平常那样过着他的日子:办公,进行科学考察、娱乐和处理棘手的事情。

  拚命想当主教的杜布亚,也许是最使摄政王感到头痛的人。由于红衣主教拉·特烈莫亚在他到罗马旅行之后暴卒,坎伯雷主教一职便空缺出来。坎伯雷是最富裕的教区之一,得到这个教区的主教职务,也就是得到了全法国宗教界的一个最重要的职务。这个职务使他每年可以收入十五万里维尔,因为杜布亚很爱钱,而且不惜使用各种手段弄钱,所以很难说,究竟是法奈龙的后继者这个地位对他更有诱惑力呢,还是大宗收入对他更有诱惑力。但是,不管说什么都好,杜布亚抓住了第一个方便的机会,又和摄政王谈起主教区的事。正象在第一次谈话一样,奥尔良公爵企图把一切都变成笑话就过去了。可是杜布亚却缠住不放。摄政王对讨厌的事情,不胜其烦,而杜布亚却偏偏喜欢纠缠不休,使他苦恼万分。因此,奥尔良公爵便决定“将杜布亚一军”——他说,反正杜布亚找不到打算授予他主教职务的大主教。

  “那么,事情就只差这一点吗?!”杜布亚高兴地叫了一声,“很好,我有一个合适的人。”

  “这可不成!”摄政王反驳道,他不相信,奉迎巴结竟会走得这样远。

  “您马上就会相信,”杜布亚说着就跑出了书房。

  五分钟后,他又回来。

  “喂,怎么样啦?”摄政王问。

  “我找到了一个所需要的人,”杜布亚回答道。

  “这个打算授予象你这样坏蛋以主教职务的坏蛋是谁?”摄政王吃惊地问。

  “是您第一个接受忏悔的神甫,大人。”

  “是南特主教吗?”

  “正是他。”

  “是德·特烈桑吗?”

  “正是他。”

  “不可能!”

  “您瞧,这就是他。”

  这时门打开来了,一个仆役前来察报南特主教已经到了。

  “请进,大人,请进,”杜布亚迎上前去几步说,“殿下刚刚允许赐幸我们两人,正如我对您说过,任命我为坎伯雷主教,而委托您任命我这个职务。”

  “德·特烈桑先生,您真的同意把神甫变成主教吗?”

  “大人,对我来说,殿下的愿望就等于是国王的诏命。”

  “但是,您知不知道他是一个普通的神甫,并且没有任何的教职呢?……”

  “大人,这又怎么样呢?”杜布亚打断摄政王的话说,“主教会告诉您,所有这一切手续可以在一天之内都办好。”

  “历史上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不,您搞错了:请记住圣安布鲁亚兹吧。”

  “好,亲爱的神甫,”公爵冷笑着说,“如果教会的圣父和您一条心的话,我再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了,我也可以把您交给德·特烈桑先生去摆布。”

  “我可以把他连同法冠和手杖一起还给您,大人。”

  “可是,你还必须得有硕士学位,”摄政王说,他的这一番话已经变成开玩笑了。

  “奥尔良大学的校长答应过授予我这个学位。”

  “但是,你需要不需要鉴定书和其他的文件呢?”

  “是指当时贝戎元帅给开的文件吗?”

  “是指良好德行的证明书吗?”

  “德·诺埃红衣主教将会给我出这个证明书。”

  “喂,神甫,我对这点有怀疑。”

  “怎么,那么您,殿下,将亲自给我出这份证明书。而我认为,见鬼,法国摄政王的签署在罗马的分量,不会比某一个可怜的红衣主教签署的分量来得轻。”

  “杜布亚,”摄政王说,“好,瞧您抱着多么尊敬的态度在谈论高级僧侣的事。”

  “是,大人,您说得对,您从来不知道,你自己有一朝一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您是想说,你会变成红衣主教吗?喂,你知道,这胃口太大了!”摄政王放声哈哈大笑地说。

  “既然您,殿下,不愿给我一根蓝缎带,那我只好等待获得一件红僧袍就心满意足了。”

  “你想得到比红衣主教还要高的职位!”

  “为什么我将来不能成为教皇呢?”

  “实际上,鲍尔吉亚已成为教皇了。”

  “主若赐给我们两人长寿,大人,您还会看到这种事和别的许多事。”

  “见你的鬼,你知道我是不怕死的。”

  “唉,太过分了。”

  “这样,我便由于你,由于好奇心而将成为一个胆小鬼。”

  “这样很不错。首先,大人,您必须放弃在夜间散步的习惯,”

  “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是因为您要冒生命危险!”

  “这点有什么意义?”

  “也还由于别的原因。”

  “究竟由于什么原因?”

  “您在夜间散步,”杜布亚用假里假气的声调说,“不能够获得教会的赞许。”

  “见他的鬼去吧!”

  “大人,您瞧,”杜布亚转身对德·特烈桑说,“我不得不和一些什么样的浪子和什么样的顽固不化的犯教规者打交道。我希望,大人对我不会过于严厉。”

  “我们将尽自己的力量去做,大人,”德·特烈桑回答道。

  “什么时候举行仪式?”杜布亚不想错过一点时机地问。

  “只要您把一切必要文件都收齐,我们就举行。”

  “做到这一点,我需要三天的时间。”

  “那么我将在第四天来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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