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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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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才深深地体会到,这位不幸的沃甫赛的确是过分了,如果他适时而收,停止他的自以为是,情况也许大不相同。 这位陌生的绅士有一副不容争辩的威严气慨,而且他的态度明显地表现出他了解我们当中每一个人的秘密,他高兴揭露谁,谁准保垮台。这时,他从椅子的高靠背后走出来,走到两张高背靠椅之间的地方,正对着火炉。他就站在那里,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巴中咬着。 “根据我所得到的信息,”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十分沮丧的我们,说道,“我有充分的理由断定在你们中间有一位铁匠,叫做约瑟夫,或者叫做乔·葛奇里。哪一位是他?” “我就是。”乔说道。 这位陌生的先生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乔便走到他跟前。 “你有一个学徒,”陌生人继续说,“人们都叫他皮普,是吗?他来了吗?” “我来了!”我大声喊道。 陌生人并没认出我,而我一下子便认出了他。他就是我第二次到郝维仙小姐家去时,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位绅士。刚才他伏在靠背上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现在我面对他站着,他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我便详细地核实了他的相貌,他的大头、黑色的面容、深陷的双眼、又浓又黑的眉毛、粗大的表链、脸上一点一点又硬又黑的胡茬子,甚至还有他那大手上发出的香皂气味。 “我想和你们两位谈一些私事,”他从容不迫地打量了我之后说道,“这需要一些时间,我看就到你们府上去谈吧,那儿是最方便的。究竟谈什么我不想现在就说,至于以后,你们把这事告诉你们的至亲好友或者不告诉他们由你们决定,因为那和我没有关系。” 我们三人在令人奇怪的沉默中走出了三个快乐的船夫酒店,又在令人奇怪的沉默中回到了家。一路上,这位陌生人偶然地会看我一眼,又偶然地会把他的指尖放在嘴里咬一阵。到了家门日时,乔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此人造访的重要性,为了表示其隆重,便先走一步过去把大门打开,在客厅里点燃起一根发出微弱光辉的蜡烛,我们的交谈便开始了。 一开始,陌生人先在桌子旁边坐下来,伸手把蜡烛拉得靠近一些,看着他笔记本上记的什么东西,然后又把笔记本收了起来。他打量着坐在黑暗中的乔和我,在确认了究竟谁是谁之后,他把蜡烛又移开了一些。 “我的名字叫贾格斯,”他说道,“是伦敦的律师,有点儿名气。今天我来是要和你们办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我首先要告诉你们,办这件事不是我的主意。如果事先要问我一下,我就不会到这儿来,正因为事先没有征询我的意见,所以我就径自来了。我是受人委托,作为他的秘密代理人来和你们办这件事的。整个事情就是如此。” 他感到从他坐着的那个地方看不清我们,干脆站了起来,把一条腿跨过椅背,靠在那里站着,于是他的一只脚就踩在了椅座上,另一只脚则踩在地上。 “现在我要问你,约瑟夫·葛奇里,我受人委托向你提出解除你和你的徒弟,即和这位年轻人之间师徒关系的请求。为了这位年轻人的前途着想,你该不会反对他向你提出要求解除师徒和约的请求吧?你会提出什么条件吗?” 乔惊奇地睁大眼睛答道:“为了皮普的前程,我是不提任何条件的。我那样做,天主不容。” “天主不容表明你的虔诚善心,但却不是回答,”贾格斯先生说道,“我要问的是,你会有什么要求吗?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要求?” 乔很严肃地答道:“我的回答是没有。” 贾格斯先生瞅着乔。我暗自思忖,他好像在研究乔这么无私心杂念,究竟是不是一个大傻瓜。我当时由于好奇和惊讶,气都透不过来了。由于这种过分的紧张和手足无措,我对他们的观察也不仔细了。 “很好,”贾格斯先生说道,“记住你的语言,切记不要一会儿又改变主意。” “谁会改变主意?”乔反驳道。 “我没有说谁会改变主意。你家养着狗吗?” “我们养了一条狗。” “那么记住:自夸虽然好,牢靠就更妙①。记住这句话,你看行吗?”贾格斯先生反复说着,并闭上眼睛朝乔点了点头,好像他原谅了乔做的什么错事一样。“行了,那么话归正题,来谈谈这位年轻人吧。我来到这里所要说的是,他可望获得一大笔遗产。” -------- ①原文为that Bragg is a good dog,but that Holdfast is a better.句中含“狗”字,故有前问。 乔和我一听此话,惊得喘不过气来,只有面面相觑。 “本人受委托来通知他,”贾格斯先生说道,伸出手指斜着指向我,“他可望继承一笔相当大的财产。此外,这财产目前的所有人希望这个年轻人脱离他当前的生活环境,并离开这个地方,去接受上流社会的教育,简而言之,要把他作为大笔遗产的继承人来培养。” 我的梦想实现了,我疯狂的幻想成为了清晰的现实。一定是郝维仙小姐使我走向了一条幸运的道路。 “现在,皮普先生,”这位律师对我说道,“现在还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首先,从委托人那里我带来了一个要求,即要你永远使用皮普这个名字。你将接受一大笔遗产而仅仅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我想你是不至于反对的。假使你有反对的意见,现在有时间可以先把它提出来。” 这时,我的心跳动得很快,甚至在我的耳中也响起了不断的震动声。我好容易才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不反对。 “我想你也是不会反对的!现在我必须让你知道,第二点,皮普先生,对于这位慷慨解囊的恩主的名字,我必须严守秘密,直到他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才能告诉你。我受权向你说明,当事人将根据他所认为合适的时候亲自告诉你。至于什么时间或什么地点这个愿望可得实现,我无法奉告,也没有人知道。也许要等到多年之后。现在,我要清楚地告诉你:今后在你和我的交往过程中,你万万不许问及这件事,哪怕是暗示一下,或者运用其他办法说此人可能是某某人等等均不允许。如果你感到心中有怀疑,那你就在自己心中怀疑好了。这一禁忌的理由是什么并非是毫无道理的,其理由也许是重要的,也许是有根据的,也许是一时的高兴,反正这些你都不许问及。条件已经讲明,接下来的是你必须接受这些条件并遵守这些条件。这便是我受当事人的委托、按照他的指示要处理的事务,此外再不负其他责任。此人就是那位准备给你大笔遗产的人,其秘密也只有他本人和我知道。再说,能使你青云直上,这个条件并不难接受。不过,如果你有反对意见,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提出来。好,说吧。” 我又一次结结巴巴、困难重重地表示我不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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