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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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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可能的话,那么请允许我来看您,”弗洛伦斯说,“那时请您告诉我您自己和沃尔特的一切事情;如果苏珊代替我来的话,那么就请您不要对她保守秘密,请您信任我们,信赖我们,依靠我们。请您设法让我们成为您的安慰,您愿意吗,沃尔特的舅舅?” 那张望着他的可爱的脸孔,那双关切的恳求的眼睛,那个温柔的声音,以及她在他胳膊上轻轻的抚摸,本来就使她显得十分亲切可爱,再加上女孩子对他年龄所怀有的崇敬与尊重,这就使她更加得人欢心,当时她表露出一种优雅得体的疑惑不定的神情和由于谦虚羞怯而犹豫不决的神情——所有这一切,以及她那出乎天性的恳切的态度,完全征服了这位可怜的年老的仪器制造商,他只是回答道: “沃利,为我说一句话吧,我亲爱的,我太感激了。” “不,沃尔特,”弗洛伦斯平静地微笑着回答道,“请您一句话也不要为他说。我很了解他,我们必须学会在您不在场的时候相互交谈,亲爱的沃尔特。” 她说最后几个字时惋惜的声调比其他的一切更使他感动。 “弗洛伦斯小姐,”他努力恢复刚才跟舅舅谈话时所保持的高兴的神态,回答道,“说真的,我跟舅舅一样,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感谢您的深情厚意。可是即使我能说上一个小时,我除了说这再一次表明了您的为人之外,我究竟还能说些别的什么呢?” 苏珊·尼珀开始咬她帽带另外的一端,并向天窗点点头,表示赞成沃尔特表达出来的感情。 “啊,沃尔特,”弗洛伦斯说道,“可是在您走之前,我还想跟您再说些话,请你一定管我叫弗洛伦斯,而不要像一个陌生人那样跟我说话。” “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沃尔特答道,“不,我不能那样说的。我相信,至少我没有这样的感觉。” “是的,但是那样还不够,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沃尔特,”弗洛伦斯眼泪满满地涌流出来,继续说道,“他很喜欢您,临死的时候还说他爱您,又说,‘别忘记沃尔特!’现在他已死了,我在世界上没有兄弟了,如果您做我的哥哥,沃尔特,我将一辈子做您的妹妹,不论我们将来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像想到哥哥那样想到您!这就是我想要说的,亲爱的沃尔特,可是我却不能说得像我想说的那样好,因为千言万语充满了我的心怀,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怀着那颗充满了感情、纯朴可爱的心,把双手向他伸过去。沃尔特握着它们,弯下身子,嘴唇接触到她的流满了眼泪的脸;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她的脸没有退缩,没有转开,也没有发红,而是信赖地、真诚地仰望着他。在那瞬刻之间,任何怀疑或焦虑的阴影都从沃尔特的心灵中消失了;他似乎觉得,他是在那死去的孩子的床边回答她的天真的请求,并且在那个他曾亲眼看到的庄严的场合中发誓说,在他放逐在外的时候,他将以他兄弟般的关怀,珍爱和保护她的形象;他将保持她纯朴的信任,不让遭到破坏;如果他怀有任何当她对他表示信任时心中不曾怀有的思想,因而辜负了这样的信任时,他就认为自己卑鄙可耻。 苏珊·尼珀在这过程中已经同时咬住帽带的两端,并向天窗传送了她本人的许多感情,这时她改变话题,问大家谁要牛奶,谁要糖;这些问题得到回答以后,她就开始倒茶。他们四人和睦友爱地围坐在小桌子的旁边,在那位姑娘殷勤的指挥下开始喝茶;弗洛伦斯光临后客厅,使墙上带帆的鞑靼战舰发出了光辉。 半个小时以前,沃尔特无论如何也不敢放肆地用她的名字喊她。可是现在只要她请求,他就可以这样喊她。当他想到她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仅又在暗暗地担心:如果她不来反而更好。他可以平静地想到她长得多么美,想到多么大有希望,想到有朝一日某一位幸福的男子在她这样一颗心中将会得到多少缱绻柔情。他可以自豪地想到他在这颗心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并毅然下定决心,如果他现在还不配得到它的话——他仍然认为它高不可攀——他决不能在将来比现在更不配得到它。 一定有什么神力支配着苏珊·尼珀倒茶的手,并产生了笼罩着后客厅中喝茶谈话时的平静的气氛。一定又有什么敌对的魔力支配着精密计时表的指针,使它们走得比永远在顺风中航行的鞑靼战舰还快。不管怎么样,客人们是有一辆轿式马车在一个不远的安静的角落里等待着的;当他们偶尔看到精密计时表时,它确凿地指明,马车已经等待得很长久了;这个事实是不容怀疑的,当它由这样一个无可指责的权威说明时尤其如此。如果所尔舅舅要按照他自己的时间处以绞刑的话,那么他也不会承认这精密计时表走快了一秒钟的万分之一。 弗洛伦斯在离别时又把所有她刚才说过的话向老人扼要地重说了一遍,并要他保证遵守他们所达成的协议。所尔舅舅亲切地陪她走到木制海军军官候补生的腿边,在那里把她交给沃尔特;沃尔特欣然地护送着她与苏珊,向马车走去。 “沃尔特,”弗洛伦斯在路上说道,“我刚才当着你舅舅的面不敢问您。您认为您将离开很久吗?” “说实在的,”沃尔特说,“我也不知道。我怕会这样。董贝先生指派我的时候,我觉得他表示了这样的意思。” “这是不是对您的一种恩惠,沃尔特?”弗洛伦斯迟疑了片刻后问道,同时忧虑地望着他的脸。 “您是指这次指派吗?”沃尔特反问道。 “是的。” 沃尔特非常想给予肯定的回答,但是他的脸色比他的嘴回答得早,弗洛伦斯又是那么注意地观察着,所以她不可能不理解它的回答。 “我怕您不是我爸爸所宠爱的人,”她胆怯地说道。 “没有什么理由我必须是,”沃尔特微笑着回答道。 “没有理由吗,沃尔特?” “过去没有什么理由,”沃尔特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公司里雇用着许多人。在董贝先生和像我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之间,有着一个很宽阔的距离。如果我尽我的职责,我就做我应当做的事,而不做任何其他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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