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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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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菊子坦率地点了点头,“我很想回去呢。”说着她动了动美丽的肩膀,凝视着信吾。她的肩膀是怎么动的呢?信吾的眼睛无法捕捉到,但他嗅到了那股柔和的芳香,倒抽了一口气。 “修一去探望过你吗?” “来过了。不过,要不是爸爸挂电话来……” 就不好回去吗? 菊子话到半截,又咽了回去,就从银杏树的树阴下走开了。 乔木茂密而浓重的绿韵,仿佛洒落在菊子那纤细的后脖颈上。 池子带点日本的风采,一个白人士兵一只脚踩在小小的中之岛的灯笼上同妓女调情。池畔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 信吾跟着菊子,走到池子的右侧,一穿过树林子,他惊讶地说了一声:“真开阔啊!” “就是爸爸也会心旷神。冶的对吧?”菊子得意地说。 但是,信吾来到路边的批粑树前就驻步,不愿意立即迈到那宽阔的草坪上。 “这棵枇杷的确茂盛啊!没有东西阻碍它的发展,就连下方的枝桠也都得到自由而尽情地伸展开来。” 信吾目睹这树自由自在的成长的姿态,深受感动。 “树的姿态多美啊!对了,对了,记得有一回来参观犬展览会,也看见过成排的大棵喜马拉雅杉树,它下方的枝桠也是尽情地伸展,真是令人心旷神情啊。那是在哪儿呢?” “靠新宿那边呗。” “对了,那回是从新宿方面进来的。” “刚才在电话里已经听说了,您来参观了犬展览会?” “唔,狗不多。是爱护动物会为了募捐而举办的游园会,日本观众很少,外国观众倒很多。大都是占领军的家属和外交官吧。当时是夏天。身缠红色薄绢和浅蓝色薄绢的印度姑娘们美极了。她们从美国和印度的商店出来。当时这种情景是十分稀罕的。” 尽管这是两三年前的事,信吾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年头了。 说话间,信吾从枇杷树前迈步走了。 “咱家庭院里的樱树,也得把长在很周围的八角金盘除掉呀!菊子要记住哟,回家以后别忘记啰。” “嗯。” “那棵樱树的枝桠不曾修剪过,我很喜欢。” “枝繁叶茂,花也自然漫天纷飞……上月鲜花盛时,我和爸爸还听见了佛都七百年祭的寺庙的钟声呐。” “这些事你也记住啦。” “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是听见了鸢的啼鸣。” 菊子紧靠着信吾,从大山毛樟树下走到宽阔的草坪上。 眼下一片翠绿,信吾豁然开朗了。 “啊!真舒畅!就像远离了日本。真没想到东京都内竟有这般的地方。”信吾凝望着伸向新宿远方的悠悠绿韵。 “据说在设计展望点上煞费了苦心,越往远处就越觉得深邃。” “什么叫展望点?” “就是瞭望线吧。诸如草坪的边缘和中间的道路,都是缓缓的曲线。” 菊子说,这是她从学校到这儿来的时候,听老师讲解的。据说散植着乔木的这片大草坪,是英国式风景园林的样式。 在宽阔的草坪上所看到的人,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有的成对躺着,有的坐着,还有的悠闲漫步在草坪上。还可以看到东一团五六个女学生,西一簇三五个孩子。信吾对这幽会的乐园惊讶不已,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合时宜。 大概是这样一种景象:好像皇家花园解放了一样,年轻的男女也解放了。 信吾和菊子走进草坪,从幽会的情侣中穿行而过,可谁也没注意他们两人。信吾尽量回避他们走了过去。 菊子怎么想法呢?仅就一个年迈的公公和一个年轻的儿媳上公园来这件事,信吾就觉着有点不习惯了。 菊子来电话提出在新宿皇家花园会面时,信吾并不太在意,但来到这里一看,总有点异样的感觉。 草坪上屹立着一棵格外挺拔的树,信吾被这棵树吸引住了。 信吾抬头仰望大树。当走近这棵参天大树的时候,他深深地感受到这树碧绿的品格和分量。大自然荡涤着自己和菊子之间的郁闷。“就是爸爸也会心旷神。冶的”,他觉得这么就行了。 这是一棵百合树。靠近才知道原来是由三棵树合成一棵的姿态。花像百合,也像郁金香,竖着的说明牌上写道:亦称郁金香树。原产北美,成才快,此树树龄约五十年。 “哦,有五十年吗?比我年轻啊。”信吾吃惊地仰视着。 叶茂的枝柯凌空地伸张着,好像要把他们两人搂抱住隐藏起来似的。 信吾落坐在长椅子上。但是,心神不定。 他旋即又站立起来。菊子感到意外,望了望他。 “那边有花,去看看吧”信吾说。 草坪对面有个高处,像是花坛。一簇簇洁白的花,同百合材的垂枝几乎相接触,远望格外娇艳。信吾一边越过草坪,一边说: “欢迎日俄战争的凯旋将军大会,就是在这皇家花园举行的呢。那时我不到二十岁,住在农村。” 花坛两侧栽种着成排苍劲的树,信吾落坐在树与树之间的长椅子上。 菊子站在他跟前,说道: “明早我就回去啦。请也告诉妈妈一声,不要责怪我……” 说罢,她就在信吾的身旁坐了下来。 “回家之前,倘使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就……” “跟爸爸说?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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