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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警察分局局长来了。科朗坦向他说出自己的怀疑,告诉他佩拉德在哪一家跟哪些人一起用了夜宵,请他起草一份报告。接着,他又将谋害佩拉德性命的阴谋以及莉迪被害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告诉了分局长。然后,科朗坦走到可怜的姑娘的房间,德普兰和比昂雄正在那里给病人作检查。他在门口遇上了这两位医生。

  “两位先生,情况怎么样?”科朗坦问。

  “把姑娘送到精神病院去吧!万一她怀孕了,分娩后还不能恢复理智,她会得精神忧郁症而死。要治好她的病,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给她母爱,如果能唤起母爱的话……”

  科朗坦给每位医生四十法郎金币。这时警察分局局长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便向局长转过身去。

  “医生认为他是正常死亡。”这位官员说,“由于他是康奎尔老爹,我就更难打报告了。他参与很多事情,我们不太清楚该把矛头对准谁……这类人常常‘奉命’而死。……”

  “我叫科朗坦,”科朗坦凑近局长的耳朵说。

  局长不由自主地一惊。

  “还是写个报告吧!”科朗坦接着说,“这报告以后很有用处,它只以保密材料上报。我知道现在犯罪情况还没有查清,预审不可能进行……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把罪犯送交法庭的。我要监视他们,要将他们当场擒获。”

  警察分局局长向科朗坦告别,走了。

  “先生”卡特说,“小姐总是唱啊,跳啊,怎么办呢?……”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知道自己父亲刚刚死去……”

  “叫一辆出租马车,把她送到夏朗东疯人院去吧。我马上给王国警察总监写一封短信,使她能在那里得到妥善安置。女儿上夏朗东,父亲进公共墓穴。”科朗坦说,“贡当松,你去订一辆穷人用的枢车……现在,唐·卡洛斯·埃雷拉,咱俩较量一番吧!……”

  “卡洛斯?”贡当松说,“他在西班牙呢。”

  “他在巴黎!”科朗坦以不容置辩的口气说,“他有菲利普二世时代西班牙式的天才,我有逮捕一切人的本领,包括国王。”

  ﹡菲利普二世(一五二七—一五九八),一五五六至一五九八年为西班牙国王。

  阔佬失踪后的第五天上午九点钟,杜·瓦诺布尔夫人坐在艾丝苔的床边哭泣,因为她感到自己要朝着贫困的斜坡滑下去了。

  “我哪怕有一百路易的固定收人也好啊!有了这笔钱,亲爱的,我可以到哪个小城去隐居,在那里找个人结婚……”

  “我能使你有这笔钱。”艾丝苔说。

  “什么办法?”杜·瓦诺布尔夫人叫起来。

  “哦,当然要做得很自然。你听着:你装作想寻死,要装得很像。你把亚细亚叫来,你提出给她一万法郎,换她两颗黑色玻璃小珠子,那里面装着一种毒药,一秒钟就能把人毒死。你把这东西给我送来,我给你五万法郎……”

  “你为什么不亲自向她要呢?”杜·瓦诺布尔夫人问。

  “亚细亚不会卖给我。”

  “不会是给你自己预备的吧?……”杜·瓦诺布尔夫人说。

  “也有可能。”

  “你!你在欢乐和奢华中过日子,房子也属于你的!现在马上要为你们举行庆典,这庆典人们会谈上十年呢!纽沁根要为此花销两万法郎。据说,到那天,人们在隆冬二月要吃草莓、芦笋、葡萄……还有甜瓜……各套房间里要摆上价值一千埃居的鲜花!”

  “你说什么?光放在楼梯上的玫瑰就值一干埃居呢。”

  “人家说你的衣裳就值一万法郎?”

  “对,我的连衣裙是布鲁塞尔做法,纽沁根的老婆苔尔菲娜气得要死,我就要搞成新娘的打扮。”

  “那一万法郎在哪儿?”杜·瓦诺布尔夫人问。

  “这是我的全部零用钱,”艾丝苔微笑着说,“把我的梳妆台打开,钱就在我的卷发纸下面……”

  “嘴上说死的人,很少会自杀。”杜·瓦诺布尔夫人说,“如果这是为了去谋害……”

  “谋害别人性命?你说到哪儿去了!”艾丝苔见她朋友吞吞吐吐,便说出了她想说的话,“你放心吧,”艾丝苔继续说,“我不想害任何人。我过去有一个女友,一个很幸福的女子,她死了,我要跟随她去……就这么回事。”

  “你这是蠢话!……”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是互相约定的。”

  “甭管这些了,拒付这笔帐算了!”女友笑了笑说。

  “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去吧!我听见有辆马车来了,这是纽沁根,他要高兴得发疯了!这个人,他爱我……为什么人家爱我们,我们不爱人家呢?不管怎样,人家在千方百计讨我们喜欢。”

  “啊!这就是了!”杜·瓦诺布尔夫人说,“这正是鱼类中最精明的腓鱼的故事。”

  “为什么?……”

  “因为人家怎么也捉摸不透。”

  “嘿,快走吧,我的宝贝!我得替你去要那五万法郎。”

  “那好吧,再见……”

  三天来,艾丝苔对德·纽沁根男爵的态度完全变了。猴子变成了母猫,母猫又变成了女人。艾丝苔对这个老头百般疼爱,使自己变得叫人着迷。她的话语已经不带戏弄和尖刻,而是充满温情的暗示,使笨拙的银行家心中产生了信心。她叫他弗利兹,银行家感到艾丝苔已经爱上了他。

  “我可怜的弗利兹,我叫你受了那么多痛苦,”她说,“我把你折磨坏了。你真有耐心,多么了不起。你爱我,我看得出来,我会给你报答的。现在你叫我喜欢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可是我喜欢你,胜过喜欢一个小伙子。这也许是亲身体验的结果。时间长了,人们终于发现快乐是心灵的财富。不过为快乐而被人爱并不比为金钱而被人爱更令人高兴……另外,年轻人太自私,他们更多的是考虑自己,而不是想到我们。而你呢,你只想到我。我是你的整个生命。所以,我再也不向你要什么东西了,我要向你证明,我是怎样一个不重视物质利益的人。”

  “我习(什)么也莫(没)有开(给)你,”心花怒放的男爵回答说,“我准备明天开(给)你带三万法郎年金来,……介(这)系(是)我的新婚礼物……”

  艾丝苔那样亲热地拥抱纽沁根,竟把他搞得脸色惨白。他没有吃春药。

  “哦!”她说,“你别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你的三万法郎年金、这是因为现在……我爱你了,我的弗雷德里克胖子……”

  “哦,天哪!为习(什)么要考验我……不言(然)的话,三个月来,我开(该)多么幸福……”

  “这是百分之三还是百分之五的利率,宝贝?”艾丝苔问,一边把手伸进纽沁根的头发里,把它弄成她设想的样子。

  “百分之三……我还有好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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