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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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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听到这句话,误会了它的含义。他顿时面色惨白,热血沸腾,喘着粗气。那些到了这种年纪的百万富翁,就是为了获得这种感觉,女人向他们要多少钱,他们都会如数付给的。 “我爱你,就像爱我女儿一样……”他说,“我介(这)儿就有介(这)样的感觉,”他说着把自己的手按到胸口上,“我几(只)能看到你幸福。” “如果您只想做我的父亲,我会很喜欢您,永远不离开您。您会发现我不是一个坏女人,既不贪财,也不追求私利,并不如我现在这样……” “你像小(所)有那些漂亮女银(人)一样,”男爵继续说,“一时心血来乔(潮),胡乱花了一些钱,雨(如)此而已。别再提介(这)些系(事)了。我们介(这)些男银(人)干职业,就系(是)为了你们挣钱……高兴起来吧:我愿意汤(当)你几天父亲,因为我命(明)白,你需要慢慢习惯我介(这)把可怜的老骨头。” “真的?……”她叫着站起来,一下坐到纽沁根的膝盖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偎倚在他身上。 “金(真)的。”他回答,试图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 她亲吻了他的额头。她相信了这笔不可能的交易:保持自己的清白,再能见到吕西安……她对银行家那样爱抚温存:“电鳐”再次出现了。她哄得老头如醉如痴,老头答应四十天内一直做父亲。为搞到和装修圣乔治街那座房子,这四十天也是必要的。男爵一到街上,朝自己家里走的时候,心里说:“我系(是)个虾(傻)瓜!”确实如此,如果说在艾丝苔面前他变成了一个孩子,离开她出门以后,他又披上了那张“猞猁”皮,完全像那个赌徒﹡输得精光时,又去钟情于安杰丽克了。 ﹡指法国作家勒尼亚尔的戏剧《赌徒》中的主人公瓦莱尔。 “已经花了五习(十)万,连她的卧希(室)系(是)习(什)么样子都还莫(没)有见过,介(这)不系(是)太愚蠢了吗!不过,幸亏现在谁都不基(知)道。”二十天后他这样说。用如此高价买下的女人,他下决心要将她摆脱掉。可是,当他回到艾丝苔面前时,他又把全部时间花在弥补自己当初的暴躁行为上了。“我不能当永恒的父亲呀。”过了一个月,他对艾丝苔这样说。 一八二九年十二月底,艾丝苔被安置到圣乔治街小公馆前夕,男爵请杜·蒂耶把弗洛丽娜带到那里去,以便看看那里的一切是否与纽沁根的财富相称,那些负责将这个窝与鸟儿相配的艺术家是否把“小小宫殿”这几个字变成了现实。一八三〇年革命前的豪华装饰在这里应有尽有,使这座房子充满典型的高雅情调。建筑师格兰多在这里找到了他天才的装饰杰作。楼梯重修成大理石的,各处是仿大理石拉毛粉饰,帷幄和恰如其分的镀金装饰,不管是细枝末节还是整体效果都超过了路易十四时代在巴黎留下的这种风格的一切建筑。 “这是我所向往的,这件事,再加上美德!”弗洛丽娜微笑着说,“你为谁破费了这么多?”她问纽沁根,“是不是天上掉下了一个仙女?” “系(是)一个飞到天上去的女子。”男爵回答。 “那你就能扮演朱庇特的角色了。”这位女演员说,“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呢?” “哦!乔迁新居的喜庆日子呗!”杜·蒂耶大声说。 “不会在介(这)之前……”男爵说。 “应该修饰打扮得漂漂亮亮,”弗洛丽娜又说,“哦,为了这次晚会,女士们一定要叫她们的裁缝和理发师伤脑筋了!……什么时候呢?……” “我作不了居(主)。” “这才叫女人呢!……”弗洛丽娜喊道,“哦,我真想见见她!……” “我也系(是)。”男爵天真地说。 “怎么!房子,女人,家具,一切都是新的?” “连银行家也是,”杜·蒂耶说,“因为,我觉得我的朋友变年轻了。” “他必须回到二十岁才行,哪怕片刻也好。”弗洛丽娜说。 一八三〇年初,全巴黎的人都在谈论纽沁根的爱情和他那幢房子的极度豪华。可怜的男爵在众目睽睽下受人讥笑,心里很窝火,这是可以想象的。他的头脑里于是出现了一个金融家的愿望,这愿望与他心中感受的狂热恋情相协调。在欢快地迁人新居时,他渴望将自己这件高尚的父亲的外衣高高挂起,得到他所付出的这许多牺牲的报偿。由于总是在“电鳐”面前吃败仗,他决定通过信件来处理他的婚事,以便获得她的无担保承诺。银行家们只相信汇票。这头“猞猁”于是在这年年初的一天便早早地起了身,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开始起草下面这封信。他用正确的法文书写,虽说他发音不准,宇倒写得很不错。 亲爱的艾丝苔,我心中的鲜花,我生活中唯一的幸福: 我对你说过,我像爱我的女儿一样爱你。我这样说是在欺 骗你,也在欺骗我自己。我只是想以此向你表示我们圣洁的感 情,它与男人们体验过的任何感情完全不同。首先,因为我已 经老了;其次,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我是这样地爱你,如 果你使我倾家荡产,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有丝毫减轻。请你公正 地对待我,好吗?大多数男人不会像我这样把你看作天使:我 对你的过去从未瞧过一眼。我爱你,既像爱我的独生女奥古斯 塔一样,也像爱我的妻子一样,如果我的妻子也爱过我的话。 如果说,对一个钟情老人的唯一宽恕是给予他幸福,那么,你 是否会想我正在扮演一个可笑的角色。我把你当成我晚年的 安慰和快乐。你要知道,在我死去以前,你将享受一个女子能 够享受到的幸福;你也要知道,在我死后,你的富裕足以使很 多妇女羡慕你的命运。自从我有幸与你谈话以来,在我经营的 所有产业中已经为你留了一份财产,在纽沁根银行里你已经 有一个帐户。再过几天,你将迁入一座住宅,如果你喜欢,它迟 早将归你所有。你看,你在这座房子里接待我时,仍然把我当 作父亲,还是终于能使我幸福? 请原谅我给你写得这样直截了当,而当我在你身边时,我 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但我充分感受到你就是我的情妇。我 这样说丝毫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多么痛 苦!叫我这样年纪的人等待着,每过一天就剥夺我一分希望和 快乐,这是多么残酷!而且,我的端正的行为便是我的诚意的 保证。难道我有债主那样的行为吗?你像一座防卫坚固的城 堡,但我已经年纪不轻了。对我的苦衷,你回答说这关系到你 的生死。我听你说话时,你叫我相信这一点。可是,我现在重又 陷入烦恼和疑惑之中,这将败坏你我的名声。我觉得你善良、 天真和美丽,可是你却乐意摧毁我的信念。你想想吧,你对我 说,你心中充满狂热的恋情,但你又拒绝告诉我你爱的这个人 叫什么名字……这正常吗?你把一个很强有力的男子汉变成 了一个无比软弱的人……你看,我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我不得 不开口问你: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你准备让我的爱情得到 什么样的结局?我还应该知道,你住进公馆的那一天,我将扮 演什么角色。只要是为了你,金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不 会这么傻,在你面前把蔑视金钱当作自己的优点。如果说我的 爱是无限的,我的财富却是有限的,我看重财富完全是为了 你。所以,如果我这个可怜人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送给你,由 此能得到你的爱,那么,我宁愿受穷而被你所爱,而不愿富有 而受到蔑视。亲爱的艾丝苔,你使我发生了这样重大变化。现 在谁都认不出我了!我花一万法郎买了约瑟夫·勃里多的一 幅画,因为你对我说过,他是一个才情出众而又不被赏识的 人。还有,凡是我所遇到的穷人,我都以你的名义给他们每人 五个法郎。当你能给这个可怜的老人以荣幸,而接受他的东西 时,他是那样感激你,他还有什么别的企求呢?……他只想实 现这个希望。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希望!难道不是希望能从你 身上得到我的爱情的可靠回报么?然而,我心中火一般的热情 将帮助你进行残酷的欺骗。你已经看到了,你为实现我的幸 福,实现我的难得的欢乐而提出的一切条件,我都准备接受。 但是,至少请你告诉我,你住进这座房子的那一天,将接受我 的心和我对你的恭顺。我的有生之年永远甘当你的奴仆。 弗雷德里克·德·纽沁根 “哎!这个钱罐子,真讨厌!”艾丝苔喊道。她又成了妓女。 她取出信纸,整张纸上写下了为斯克里布争得荣誉的那句成了谚语的名言;“买走我的熊吧!”﹡ ﹡这是法国戏剧家斯克里布(一七九——一八六一)的通俗剧《熊和巴夏》中的一句台词。一只熊的主人想把熊卖出去,便这样说。艾丝苔意为纽沁根的作法也和熊的主 人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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