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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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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们小心点,李斯贝特!”玛奈弗太太把眉毛一竖:“要就是他们在家里招待我,而且要好好的招待,同时也得上我这个后娘家里来,全得来!要不我就(替我告诉他们)叫他们都见不得人,比男爵还不如……我终究要放赖了!真的,一个人不坏就沾不到便宜。” 三点钟,卡陶的后任贝蒂埃公证人,和克勒韦尔商量了一会,(因为某些条款是要看小于洛夫妇的态度而定的,)把婚约宣读了。克勒韦尔给新娘的财产计有(一)利息四万法郎的款子,特别注明是哪几种证券;(二)住宅和住宅内的全部家具;(三)三百万法郎现金。此外,凡是法律许可的部份,他都送了未婚妻;日后遗产无须另造清册;遇有死亡而没有儿女时,双方把全部的动产不动产互相遗赠。这张婚约订立以后,克勒韦尔的资本只剩了两百万。如果新娘将来再生孩子,那么因为二百万资本中还有一部分送给瓦莱丽,所以赛莱斯蒂纳的名下被剋扣到五十万了。在克勒韦尔订立婚约以后所剩的家产中,五十万约略等于九分之一。 李斯贝特回到路易大帝街吃晚饭,满脸绝望的神气。她把婚约加以说明,加以注解,不料赛莱斯蒂纳跟维克托兰一样,全不把这个坏消息放在心上。于是她说: “孩子们,你们得罪了父亲!玛奈弗太太赌咒要你们招待克勒韦尔太太,你们也得上她家里去。” “休想!”于洛回答。 “休想!”赛莱斯蒂纳说。 “休想!”奥棠丝也跟着说。 看到于洛一家这个强硬的态度,李斯贝特马上想叫他们屈服。她说: “她好象拿住你们什么把柄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慢慢我可以打听出来……她只是含含糊糊的提到二十万法郎,跟阿黛莉娜有关的。” 男爵夫人就在她坐着的便榻上慢慢的倒了下去,剧烈抽搐起来。 “去罢,孩子们!”男爵夫人叫道,“你们招待那个女人吧! 克勒韦尔是一个小人!真该受极刑……你们服从那女人吧……啊!真是一个魔鬼!她什么都知道!” 嚎啕大哭的说完了这几句,于洛太太勉强挣扎着上楼,由女儿和赛莱斯蒂纳一边一个扶着。只剩下贝特和维克托兰两人的时候,她叫道: “这是什么意思?” 律师站在那儿发愣,根本没听见贝特的话。 “维克托兰,你怎么啦?” “我怕极了!”律师脸上顿时有了杀气,“谁要碰我母亲,我决不甘休,那我不顾一切了!我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象打死一条毒蛇一样……吓!她胆敢威胁我母亲的性命跟名誉!……” “别说给人家听,亲爱的维克托兰,她还说要教你们大家都见不得人,比男爵还不如……她埋怨克勒韦尔没有把使你母亲那么惊慌的秘密,堵住你的嘴。” 男爵夫人情形很严重,请了医生。医生处方用了大量的鸦片。阿黛莉娜吃过药,沉沉睡熟了;可是全家的人还是非常担心。下一天,律师老早就上法院,特意经过警察厅,托公安处长伏脱冷通知圣埃斯泰夫太太上他家里去。鼎鼎大名的处长回答: “先生,上面有命令不许我们过问你的事,可是圣埃斯泰夫太太是做生意的,她可以帮你忙。” 回到家里,可怜的律师知道母亲有神经错乱的危险。毕安训医生,拉哈比医生,安迦教授,会诊之下,决定试一试最后的治疗方法,把集中头部的血舒散开去。毕安训正在告诉维克托兰,为什么别的医生认为不治之症,他还希望能把这个凶险的高潮压下去。忽然当差的来通报,说当事人圣埃斯泰夫太太来了,维克托兰不等毕安训一句话说完,就丢下他象疯子似的奔下楼去。 “怎么,在这个家庭里,难道疯狂会传染的吗?”毕安训转身对拉哈比说。 医生都走了,留下一个实习医生看护于洛太太。 “一辈子的清白!……”自从发病以后,病人只有这句话。 李斯贝特再也不离开阿黛莉娜,老在床头陪着;两位年轻太太觉得贝姨真是了不起。 律师把怕人的老婆子带进办公室,仔细关了门,问: “圣埃斯泰夫太太,咱们到了什么程度啦?” “嗯,好朋友,你考虑过了吗?”她冷冷的俏皮的望着维克托兰。 “动手了没有?” “你愿不愿意花五万法郎?” “行,事情非办不可了。你知道吗?那个女的一句话,就教我母亲的性命跟理性都发生了危险!你干吧!” “已经在干了!” “那么?……”维克托兰浑身的肌肉都抽紧起来。 “那么你不限制费用吗?” “相反。” “因为已经花了两万三。” 小于洛瞪着圣埃斯泰夫太太,象呆子一样。 “哎哟!你这样一个法院里的明星,难道是傻子不成?我们用这笔数目买到一个贴身老妈子的良心跟一张拉斐尔,不算贵啊……” 于洛睁大着眼睛愣住了。 “哎,告诉你,”圣埃斯泰夫太太又说,“咱们收买了兰娜·图萨尔小姐,玛奈弗太太的心腹……” “我明白了。” “你要舍不得花小钱,老实告诉我!” “得了吧,我相信你,一切照付!我母亲说这些人应该受极刑……” “可惜分尸那一套现在不时行啦,”老婆子回答。 “你保险成功吗?” “让我去干就是。你的报仇大计已经下了锅啦。” 她望了望钟,刚好是六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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