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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请扶着他,既然您是他的代理人。”司仪对首席书记说。

  维勒莫用胳膊架着施穆克,司仪抓起继承人送灵柩去教堂时穿的那件肥大丑陋的黑外套,披在施穆克的身上,再用黑丝带在他的颌下系牢。

  于是,施穆克一身继承人的打扮。

  “现在,我们还有一个大难题。”司仪说,“我们要配四根绋……要是没有人,那绋谁来执呢?……现在都十点半钟了。”

  他看了看表说,“教堂那边都在等着我们呢。”

  “啊!弗莱齐埃来了!”维勒莫很冒失地叫了起来。

  这无异于同谋的供词,可谁也无法把它录下来。

  “这位先生是谁?”司仪问。

  “噢!是亲属。”

  “什么亲属?”

  “被剥夺继承权的亲属。他是卡缪佐庭长先生的代表。”

  “好!”司仪露出了满意的神态,说道,“至少有两根绋有人执了,一根由您执,另一根由他执。”

  司仪很高兴已经有两个人执绋,过去拿了两双漂亮的白麂皮手套,彬彬有礼地分别给了弗莱齐埃和维勒莫。

  “两位先生是否愿意各执一根绋?……”他问道。

  弗莱齐埃一身惹眼的黑衣服,白领带,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人看了发抖,仿佛诉讼案卷已经全部在手。

  “愿意,先生。”他回答道。

  “要是再来两个人,”司仪说道,“那四根绋就全有人执了。”

  就在这时,来了索纳公司那个不知劳苦的经纪人,身后,还跟着一位,是如今还记得邦斯,想到要为他送葬的唯一的一个人。此人是戏院的当差,专门负责为乐队摆放乐谱;邦斯知道他养着一家人,以前每个月都给他五法郎小钱。

  “啊!多比纳(托比那)!……”施穆克认出了当差,叫了起来,“你是爱邦斯的,你!……”

  “先生,我可是每天早上都来打听先生的消息……”

  “每天都来!可怜的多比纳!……”施穆克紧紧握着戏院当差的手,说道。

  “可他们恐怕把我当成亲属了,对我很不客气!我一再说我是戏院来的,想打听一下邦斯先生的消息,根本就没有用,他们说这一套根本骗不了谁。我要求看一看那位可怜又可爱的病人,可他们就是不让我上楼。”

  “该死的茜博!……”施穆克把戏院当差那只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心口。

  “邦斯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每个月都给我一百苏……他知道我有个妻子,有三个孩子。我妻子在教堂呢。”

  “我以后有饭一定跟你分着吃!”施穆克为身边有个爱邦斯的人,不禁高兴地说。

  “先生愿意执绋吗?”司仪问道,“这样四根绋就全了。”

  让索纳公司的掮客帮助执绋,这对司仪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还给掮客看了那副漂亮的手套,按规矩,这手套用后就归他了。

  “现在都十点三刻了!……无论如何得下楼了……教堂那边在等着呢。”司仪说。

  于是六个人走下楼梯。

  “把房子关严实,守在里边别走。”凶狠的弗莱齐埃对站在楼梯平台的两个女人说道,“尤其是您,康迪纳太太,要是您想当看护的话。啊!那可是四十苏一天的工钱!……”

  大门下的过道里停着两个灵柩,又同时有两个出殡行列,一个是茜博的,一个是邦斯的,这事确实很巧,但在巴黎却毫不奇怪。艺术之友邦斯的灵柩引人注目,但却没有一个人来表示哀悼;而附近的所有门房却纷纷涌向门房茜博的遗体,给他洒圣水。茜博出殡行列的踊跃和邦斯身后的寂寞不仅在大门口形成了对照,而且在街上也如此。邦斯的柩车后只跟着施穆克,殡仪馆的一个当差挽扶着他,因为这位继承人每走一步都有可能倒下来。两个出殡行列从诺曼底街向圣弗朗索瓦教堂所在的奥尔良街前进,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正如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的,在这个居民区,不论什么事都会引起轰动。人们看到了富丽堂皇的白色柩车,上面挂着一个徽章,徽章上绣着一个大大的C字,柩车后只跟着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另一辆下等阶层用的普普通通的枢车,却有无数的人送行。幸好施穆克被窗口和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吓懵了,什么也听不见,那蒙着泪水的眼睛,也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拥挤在一起的人群。

  “啊!是榛子钳……”一个人说,“是个音乐家,您知道吧!”

  “执绋的都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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