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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是的。”但是他没有告诉我其他情况。查德·金已经开始从我们的圈子里退出去了。那天下午我准备去他那里睡觉。蒂姆·格雷在科费克斯路有套公寓可以供我使用,罗兰·梅那已经住在那里了,现在他正在等我。我感到我的周围存在着某种阴谋,阴谋的双方是我们圈子中的两派:查德·金、蒂姆·格雷、罗兰·梅那合谋排挤狄恩·莫里亚蒂和卡罗·马克斯。现在我正站在这场有趣的战争的中界线上。

  这场战争是有其社会原因的。狄恩是一个酒鬼的儿子,他父亲是拉里玛大街最酗酒成性的人,实际上狄恩就是在拉里玛大街上长大的。他6岁就为了父亲去法庭辩护,他曾在拉里玛的一些小巷里乞讨,并偷偷地将钱送给父亲,他的父亲却正和另一个酒鬼坐在一大片破碎的酒瓶边等着儿子的到来。狄恩长大之后,便开始在格利拉姆赌场游荡。他创造了丹佛城偷车的最高纪录,后来便进了教养院,从11岁到17岁他几乎都是在教养院度过的。他的专长就是偷车。他在后面追那些女中学生,开车把她们带到山上去,玩够了之后,就下来随便找一个旅馆的浴室睡上一觉。他父亲本来是一个很能干的白铁匠,后来喝上了烈性酒,从此便一蹶不振,不得不在冬季往得克萨斯运货,夏季返回丹佛。狄恩的兄弟们以前都跟着他那死去的母亲过——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他们不喜欢她。狄恩的伙伴只有几个在赌场认识的家伙。他属于美国充满活力的一代新人,他和卡罗在丹佛人眼里是一种标新立异的先锋派怪物。卡罗在格兰特有一个地下室公寓,后来我们晚上常去那儿聚会,在那里能见到许多朋友,大家常聊天聊到天明。经常是卡罗、狄恩、汤姆·斯那克、爱迪·邓克尔、罗伊·约翰逊和我,后来又新来了许多朋友。

  来丹佛的第一天下午我睡在查德·金的房间里,他母亲在楼下做家务,他在书房看书。大平原的七月真是炎热非凡。如果没有查德父亲的发明,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查德的父亲和蔼可亲,他已经是个70多岁的虚弱老人,但很喜欢讲故事,常常津津有味他讲一些很有趣的故事,讲他在北达科他的童年生活,讲他为了寻开心怎样骑着一匹小马用一根木棒去追赶狼群,后来又是怎样在奥克拉荷马成了一名教师,最后又怎样成了一个商人,现在他在这条街的修车场旁边还有一间办公室——一张旋转办公桌上堆满了过去那些令人激动的文件,但是现在已经积满灰尘。他发明了一种特殊的空调器,将一个普通的风扇放在窗户上,然后再将冷水淋进飞旋的扇叶中。它的效果极佳——但只限于离风扇四英寸的范围之内——屋里水流成河;楼下的气温却丝毫不减。不过我睡的那张床正好在风扇下面,床头一尊巨大的歌德半身塑像直直地盯着我。我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可是不到20分钟就被冷醒了,我差点没冻死。加了一床毛毯,还是没用。最后我实在冷得无法再睡,便走下楼来,老人问我他的发明效果怎样。我回答说真他妈的好极了。我回答得很有分寸,因为我喜欢他。他又靠在那儿开始回忆往事。“我曾经发明了一种去污剂,东部的几家大公司盗用了我的专利开始生产。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求他们赔款、如果我有钱能够请到一位有名的律师的话……”但是现在请律师已为时过晚,他只能沮丧地坐在家里。晚上查德的母亲给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品尝了他叔叔从山上打回来的野味。但是狄恩到底在哪儿呢?

  7

  接下来的十天,正如w·C·费尔茨所说的那样,“充满了巨大的危险”——而且极其疯狂。我搬去和罗兰·梅那同住,这套十分优雅的公寓实际上是属于蒂姆·格雷家的。我们每人有一间卧室,还有厨房,冰箱里放满了食物,客厅很大,梅那穿着件丝绸睡衣正坐在里面构思他那个最新的海明威式的故事——主人公是个性格暴躁、身材粗壮、红脸膛的小矮个,他对一切都十分敌视。然而当夜晚真正的生活降临时,他又会露出世界上最迷人的笑容,梅那就这样坐在写字台前苦思冥想着。我只穿了条中国式的裤子,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又蹦又跳,他刚写了一个短篇,讲一个名叫菲尔的小伙子首次来丹佛的故事,他的旅伴是个神秘而沉默的家伙,叫山姆。菲尔准备在丹佛考古,结果见到的都是些伪造的艺术品。他回旅馆后沮丧地对山姆说:“山姆,这些伪造的假货也流到了这里。”山姆正阴郁地望着窗外。“是的,”山姆回答,“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指不用出去考察就能知道一切,因为这些赝品充斥了整个美国。梅那最乐意与我合作,因为他知道我对古懂一窍不通。梅那就象海明威喜欢好酒。他又开始回忆最近的法国之行,呵阿,索尔,如果你和我一起去巴斯克郡,品尝到了那儿的美酒,你就会知道除了大棚车之外,世界上还有许多更吸引人的东西。”

  “我懂。但我就是喜欢大棚车,喜欢读车厢上写着的那些名字,象‘密苏里的大西洋’,‘了不起的北方,‘洛克岛之线’,等等。上帝作证,梅那,如果我将这次一路搭车的经历告诉你,你也会喜欢的。”

  罗林斯家离这儿只隔着几个街区。这是一个快乐的家庭——年轻的母亲,一个阴森可怖的破旧旅店的主人之一,带着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那个放荡的儿子叫瑞亚·罗林斯,是蒂姆少年时代的伙伴。瑞亚大声嚷着闯进来,然后和我们手拉手地一起出去。我们去科费克斯的酒吧喝酒。瑞亚的一个妹妹叫芭比,是个美丽的金发姑娘——网球爱好者,还参加了西部的冲浪运动。她是蒂姆的女朋友。梅那——他只是路过丹佛却也一本正经地在公寓里工作着——和蒂姆·格雷的妹妹贝蒂一起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女朋友。我逢人就问:“狄恩在哪里?”他们都笑着摇摇头。

  终于有一天电话铃响了。打电话的是卡罗,他将地下室公寓的地址给了我。我问:“你在丹佛干什么、我是说你正在做些什么?一切都好吗?”

  “噢,等你来了再谈。”

  我立刻赶去见他。他每天晚上去一家百货公司干活。一天疯子瑞亚打电话约他去一家酒吧,看门人告诉他有个人被杀了,卡罗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就想到死了的可能是我。瑞亚·罗林斯在电话中对他说:“索尔就在丹佛,”并将我的地址给了他。

  “狄恩在哪儿?”

  “他就在丹佛。让我慢慢告诉你。”他告诉我狄恩现在同时在跟两个姑娘做爱。她们中一个是玛丽露,他的前妻,她在一家旅馆等他。另一个是凯米尔,新认识的,她也在一家旅馆的房间等他。“在赴她俩的约会之间,他得赶紧抽时间找我,为了我们一件没有干完的工作。”

  “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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