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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新的印象(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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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可饶耍好长时间,艾美不再去注意他,只是偶尔在舞曲的间隙里,到她的陪伴人那里,把衣服上的别针弄一弄,休息一会儿,这都是必需的。她用笑脸遮盖住怒气,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这产生了很好的效果。劳里高兴地用目光追随着她,她既不嬉闹,也不闲逛,只是兴高彩烈、优雅地舞着,充分表现了这种娱乐应有的欢乐。很自然,他开始以这种新的观点研究起她来。舞会进行还不到一半时间,他就认定"小艾美就要成为一个非常迷人的妇人了"。 这是一个欢乐的场面。不久,社交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圣诞节的欢乐气氛使所有的人都脸上放光,心头喜悦,脚步轻快。乐师们拉着提琴,吹着喇叭,敲着鼓,好像他们也陶醉于其中。能跳的都在跳,不能跳的便带着非同寻常的热情赞赏着邻近的人们。戴维斯家的姑娘们脸上却愁云密布。琼斯家的许多孩子像一群小长颈鹿似地嬉闹着。那个有名声的秘书带着一个打扮漂亮的法国女人舞着,像流星一般划过舞厅,女人的粉红色缎裙在地下扫着。那个日耳曼殿下高兴地发现了晚餐桌子,不停地吃着,吃遍了菜单上所有的美味,他的扫荡使garcons惊愕不已。而国王的朋友出尽风头,他跳了所有的舞,也不管他会不会。有的舞步他搞不清,便即席来个竖趾旋转。看着那矮胖的人像孩子般地放纵真是解颐,因为,尽管他"有影响",跳舞却像一个橡皮球似地滚动。他奔跑着,飞舞着,欢跃着,脸红脖子粗,秃脑袋闪闪发光,燕尾服尾巴狂乱地摆动,舞鞋真的在空中轻快而有节奏地一闪一闪。音乐停止了,他擦去额上的大滴汗珠,对他的同伴们笑着,像是一个法国的匹克威克,只是手中没有端酒杯。 艾美和那个波兰人舞伴以同样的热情表现出色,只是他们跳得要轻快优雅些。劳里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合上了那双白拖鞋上下起伏的节拍,那双拖鞋就像安上了翅膀似地不知疲倦地飞来飞去。那个小弗拉基米尔最后放开了她,宣称"这么早就离开很难过"。这时,艾美准备休息了,她要看看她那怯懦的骑士是怎样接受惩罚的。 事情进行得不错,因为,在二十三岁这个年龄,受挫的心情能在友好的社交圈里得到安慰。置身于美、光和音乐的迷人氛围,年轻人会神经绷紧,血液沸腾,情绪高涨。劳里起身给艾美让座时,脸上露出了振奋的神情。当他匆匆走开去给她拿晚饭时,她自言自语地说:“噢,我想那样对他有好处的!”“你看上去就像巴尔扎克笔下的'Eemmepeinteparelle-même,”他说,一只手为她扇风,另一只手为她端着咖啡杯。 “我的胭脂不会掉的。”艾美擦着她那容光焕发的脸,既严肃又天真地给他看她的白手套。劳里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这个玩意儿叫什么?”他碰了碰飘拂在膝上的一团织物,问道。 “透明面纱。” “名字不错。它非常漂亮——新东西,是不是?”“它和群山一样老,在许多女孩身上你都见过,可是你到现在才发现它漂亮——stupide!”“我以前从来没看你披过,你看,这就是错误所在。”“别那样说话,打住!现在我宁愿喝咖啡,也不要听恭维话。别,别晃来晃去的,那让我心烦。”劳里坐得笔直,他温顺地接过艾美吃光了的空盘子。让"小艾美"东派西使,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快乐。现在,艾美已经没有了羞涩感,她有一种抵挡不住的欲望,想凌驾于他之上。当男人们表示臣服时,姑娘们都有一种让人乐意领受的方法治他们。 “你在哪里学到这种东西的?”他带着迷惑的神情问她。 “'这种东西'表达太含糊,你能否解释一下?”艾美回答。她很清楚他的意思,但是却淘气地让他描述无法描述的东西。 “嗯——整个风度、气质,那种沉着,那——那——那个透明面纱——你知道的。”劳里笑了起来,他住了口,那个新词弄得他张口结舌,他好不容易从窘境中挣脱出来。 艾美心满意足了,但是她不露声色,假装正经地回答:“旅外生活不知不觉地使人变得优雅起来。除了游玩,我还学习。至于这个——"她朝衣服做了个小手势——"哎呀,薄纱便宜,花束不用花钱。我习惯于充分利用那些可怜的小东西。”最后一句话让艾美很是后悔,她担心那样说趣味不好。可是劳里更喜欢她了。他感到自己既赞赏又尊重那种充分利用机会的无畏的坚忍,以及那种以鲜花遮盖贫困的乐观精神。艾美不知道劳里为什么那样亲切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她的舞会曲目册上填满他自己的名字,而且在晚会剩下的时间里,他以最愉快的态度全副身心倾注于她。然而,产生这种悦人变化的冲动便是一种新的印象,他们俩都不知不觉地给予并接受对方这种新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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