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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不是!不是!”市长说道,“这是你家门上的事,而且也不是谁死了或者垂危了,老朋友。”

  “上帝保佑你,市长!我算是舒了口气。这口气差点没把我憋死。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盖斯布雷克特把讲给母女两人听过的话又讲给他听,并把画摆出来作为证据。

  “就是这么些?”伊莱说道,感到卸掉了一个大包袱,“你们在哭哭啼啼地嚎叫什么呀?事情是恼火的——气人的,但还不像死了人嘛,还不像有人病倒了嘛。孩子终归是孩子嘛。他长大些,毛病自然就去掉了,这算不了什么。”

  可是,当盖斯布雷克特告诉他玛格丽特是一个名声好的姑娘,不能设想,假如他们之间没有谈到结婚的问题,她会对他那么亲热时,他皱起了眉头。

  “结婚!那永远办不到!”他严峻地说道,“我将制止。是的,如果必要的话,使用武力——我宁可让他举起手割自己的脖子。我将采取老约翰·凯斯坦前两天的做法。”

  “看在老天分上,那是怎么回事?”当母亲的忽然拉掉围裙问道。

  市长抢着回答:

  “他叫我把小阿尔伯特·凯斯坦关在市政府的监狱里,直到他投降为止。时间不长,四十八小时。孤孤单单一个人。只供给面包和水,使他的热心肠冷下来。‘请转告我爸爸,我是他恭顺的仆人,’他说道,‘让我重见天日吧——这太阳抵得上世界上所有的姑娘。’”

  “啊,你们男人真狠心!”凯瑟琳叹着气说道。

  “至于这个,市长别无选择:这是法律。假如一个当父亲的说:市长,你把我儿子关起来。他就得照办。如果当父亲的可以不必关他的儿子,那倒是一桩好事。”

  “得了!得了!我和我儿子不会到那个地步。他一生中从来没违抗过我。他永远不会不服从我。他在哪儿?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他在哪儿,凯特?”

  “唉呀!爸爸,我不知道。”

  “我知道,”盖斯布雷克特说道,“他在塞温贝尔根。我的佣人在路上碰到了他。”

  晚饭是在阴郁的沉默中吃完的。黑夜降临了——不见杰勒德!八点钟了——不见杰勒德!于是,父亲把大伙都叫去睡觉,只留下凯瑟琳。

  “你和我得出去走走,谈谈这个伤脑筋的新问题。”

  “我的好人,这个时候还出去吗?往哪儿去?”

  “还用说。到通往塞温贝尔根的路上去。”

  “啊,别这样。你是爹,可别说一时的气话。可怜的杰勒德!他以前从没叫你生过气。”

  “别担心。但事情必须了结。再说,我也不是一个把今天的事拖到明天办的人。”

  这对年老的夫妇手牵手地走着。有些读者可能会感到奇怪,因为,一对男女胳膊挽着胳膊走路的习俗,在这以后的若干世纪当中连在欧洲也还没有发现。那天夜晚天气晴朗温和。这种宁静的夜晚自然会使往事在记忆中复苏过来。

  “好多年我们都没这么晚散步了,我的好老伴。”凯瑟琳轻声说道。

  “是的,亲爱的,比我们还能活着的年头还要多。”

  “自从求爱的日子过去以后,我们就再没像这样了。”

  “不错。唉,那时你还是一个长得很丰满的大姑娘哩。”

  “而你是任何姑娘都想偷看一眼的漂亮小伙子。我可以想象得出杰勒德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就像你往常和我在一起时一样,天性是难以克服的。世世代代都是这样。”

  “不过,我希望他现在已离开了她的家。见她的鬼,否则我们还得在这儿等他一夜。”

  “伊莱!”

  “嗯,凯特!”

  “亲爱的,尽管我们有那么多的磨擦和烦恼,我和你相处还是幸福的,我相信,要比我——是——一个——修女要幸福得多。你对可怜的孩子谈的时候不会粗暴吧?我们可以坚定而用不着粗暴。”

  “当然啰。”

  “可怜的伊莱,你和我相处感到幸福吗?”

  “这还用说吗?你知道我很幸福。我结识许多朋友,但没有一个像你。亲我吧,我的妻!”

  “能有一个同甘共苦的心灵,对男人和女人来说都是很大的安慰,不是吗,伊莱?”

  “是的,我的女伴。俗话说:

  它使快乐倍增,

  它使烦恼减半。亲爱的,我的感觉也正是这样。唉,那年轻的傻瓜总算来了。”

  凯瑟琳颤抖着,紧紧地握着她丈夫的手。月光虽很明亮,但他们是在几棵树的阴影下面,杰勒德没看见他们。在月色中,他边走边唱,容光焕发,喜形于色。

  第八章

  当市长正在特尔哥揭露杰勒德的时候,在塞温贝尔根的玛格丽特也有她自己的苦恼。这是一种家庭妇女的苦恼,但要比我们所能想象的深刻得多。她含着眼泪来到年老的士兵马丁·威顿哈根家里。

  “马丁,杰勒德就要来了,而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他总是那样心不在焉,经常忘了在家吃晚饭。可怜的小伙子,他一干完活就直接往我这儿跑,来的时候经常饿得发晕。想想看,我却没有什么吃的摆在那么热爱我、顺从我的人面前。”

  马丁搔搔头。“我能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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