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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匈牙利大地上行进(5)


  “比方说我们得到了这么一道命令:

  “‘Auf der Kote 228,Maschinengewehrfeuer linksrich-ten,,(德语:令二二八高地机枪向左方射击。)诸位,我们接到的电报就会是这样写法:‘Sache-mit-uns-das-wir-aufsehen-in-die-versprachen-die-Martha-dich das-ngstlich-dann-wir-Martha-wir-den-wir-Dank-wohl-Regiekollegium-Ende-wir-versprachen-wir-gebessert-ver-sprachen-wirklich-denke-Idee-ganz-herrscht-Stimme-Letz-ten.,(德语:“事情—与—我们—这—在里面—这—许诺—这—玛尔塔—你—这—仔细地—然后—我们一玛尔达—我们—这个—我们—感谢—好—公共大学学院—结束—我们—许诺—我们—改好—许诺—确实—感谢—思想—完全—支配—声音—最后的。)非常简单,毫无复杂之处。团部打电话给营部,营部打电话给连部,连长拿着这个密码,就用下面这个方法把它译出来:拿起《神父的罪恶》这本书,翻到第一六一页,又从反面的一六〇页上,自上至下找‘Sache(德语:事情。),这个词。请看!诸位,’Sache,这个词儿首先在一六〇页上出现,数下去刚好是第五十二个字;在反面一六一页上又从上往下数到第五十二个字母。请诸位注意,这个字母是‘A,。电报上的第二个字是’mit,(德语:与。),这是在一六〇页上的第七个字,再找第一六一页上的第七个字母,是‘u,。第三个字是’uns,(德语:我们。),请诸位注意,是第八十八个字,再看第一六一页的第八十八个字母是‘f,。于是我们就翻出来’Auf,(即德语电文中的第一个字:“在……之上”。)这个字。就这么译下去,直到把‘Auf der Kote 228,Maschinenge wehrfeuer linksrichten,这个命令完全译出来为止。诸位,这个方法真是又巧妙又简单,如果手里没有路德维希的《神父的罪恶》第一六一页这把钥匙就甭想译得出来。“

  大家都鸦雀无声地看着这该死的第一六一页,绞着脑汁。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间,士官生比勒焦急地嚷道:“Herr Hauptmann,ich melde gehorsam:Jesus Maria!Es stimmt nicht!”(德语:“报告!大尉先生,我的老天爷,密码对不上号呀!”)

  这密码确实神秘莫测。

  不管大家费多大的劲儿,除扎格纳大尉以外谁也没能根据第一六〇页上的字的次序找到反面第一六一页上的字母,然后再拿这个钥匙查出电文的其它字母来。

  “诸位,”当扎格纳大尉发现士官生比勒绝望的叫声合乎事实之后,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搞的?在我这本《神父的罪恶》里一点儿也没错,而在你们那本里面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   “大尉,请允许我,”又是士官生比勒说话,“允许我指出:路德维希。甘霍费尔这本书有上。下两集。请您看看内封页上写着:‘本长篇小说共分两集,。我们拿的是上集,您拿的是下集。”这位认真的士官生比勒接着说,“所以我们手里的一六〇和一六一页跟您的不是一码事,我们这一本里的原文完全不同。您那本书译出来的电文第一个字是‘Auf,(德语:“在……之上”。),我们的是’Heu,(德语:“干草。”)!“

  现在真相大白,比勒并不象大家想象的那样笨。

  “旅部发给我的是下集,”扎格纳大尉说。“一定是搞错了。上校给你们发了上集,准错了。”听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在他大讲密电码非常简单之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似的,“是旅部搞错了,没跟团里讲清楚要领下集,所以出了这种事。”

  士官生比勒得意洋洋地扫视了大家一眼。杜布中尉轻声对卢卡什上尉说:“‘鱼尾巴鹳翅膀,把扎格纳大尉狠狠刮了一家伙。”

  “诸位,这真是怪事,”扎格纳大尉又开口说,想引起大家谈谈,也好驱散这令人闷得发慌的沉寂。“旅部里有一些不动脑子的人。”

  “请允许我指出,”又是这位不肯罢休的士官生比勒在说话。他又想卖弄卖弄自己的才智了。“类似这种机密的事儿不该从师部发到旅部来。这种关系到军团最机密的东西只能传达到师旅长一级的长官。我对保卫撒丁和萨伏依战争时期(指一八四八至一八四九年和一八五九虽一八六一年战争。撒丁是意大利一岛屿,萨伏依在法国境内。),在英法联军围攻塞瓦斯托波尔时期,在中国义和团起义时期,以及最近的日俄战争时期使用过的密码体系都很熟悉。这些体系传达给……”

  “我们用不着翻这些老古董,士官生比勒,”扎格纳大尉带着轻蔑和不高兴的神情说。“我向你们讲解的那套密码,无疑是最好的一种,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好得无可比拟的。我们敌人的参谋部门的特务机构只能白瞪眼,他们就是把自己剁成几块也破不了我们的密码。这是一种崭新的东西,是前所未有的。”好学不倦的士官生比勒意味深长地咳嗽了一声:“大尉先生,请允许我,”他说,“提请您注意一下克里霍夫论军事密码的那本书。这本书谁都可以在军事知识辞典出版社找到。那上面详细地写到您给我们解释的这个译码方法。这种方法是基希纳上校发明的,在拿破仑一世时期他曾在萨克森军中服过役。这种方法叫基希纳法。每一个字都能从反面一页上找到译码钥匙。这种方法又由弗莱斯纳中尉在《Handbuch der militrishen Krypto-graphie》(德语:《军用密码手册》。)一书中加以完善。这本书谁都能在军事科学院出版社买到。您瞧,大尉先生!”士官生比勒从手提箱里把他所说的那本书拿出来,接着说,“弗莱斯纳也举了同样的例子。请大家相信。就象我们大家刚才听到的一样的例子:‘Auf der Ko-te 228.Maschinenge wehrfeuer Linksrichten.,(德语。见第五四二页注①。)解答见:路德维希。甘霍费尔著《Die Sünden der Vter》(德语。见第五三九页注④。)两卷集。

  “请你们再往下看!密码:‘Sache mit uns das wir aufse-hen in die versprachen die Martha……,(德语。见第五四三页注①。)等等,跟我们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了。这毛头孩子“鱼尾巴鹳翅膀”说得完全正确。

  准是军部哪位将军图省事,找来弗莱斯纳的军事密码一书,一抄了事。

  在整个这一段时间里,可以看出,卢卡什上尉在竭力与一种无法解释的内心烦恼搏斗着。他咬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可又改变主意谈别的去了。

  “也无须把这些看得这么可悲,”他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犹豫心情说。“咱们在利塔河畔布鲁克驻扎时,密电码就改了好几次。等我们开到前线之前,还会有新的办法的;不过,我想,到了前线根本没有时间去猜这类谜。等不到我们中有谁把密码译出来,咱们的连。营。旅早完蛋了。这种密码根本没什么实际意义。”

  扎格纳大尉非常不高兴地点了点头。“实际上,”他说,“至少就我在塞尔维亚前线的经验来说,谁也没功夫去译这密码。当然这并不是说,当我们蹲在战壕里长久等待的时候,这密码也没有用。密码常常变换这也是事实。”

  扎格纳大尉已全线溃退下来:“在前线传达参谋部命令时,越来越少使用密码的主要罪过在于我们的战地电话听不清,传达不清楚;在大炮轰鸣时尤其是这样。每个字音,干脆说,什么也听不清,结果搞得一片混乱。”他歇了一下。

  “诸位,在阵地上,混乱现象是最糟糕不过的事,”他还蛮有预见地补充了一句,又歇下来。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到拉布(布达佩斯东火车站。)了,”他望着窗外,又说。“Mei-ne Herren!(德语:“诸位!”)到了拉布,每人可以领到一百五十克匈牙利香肠,休息半个钟头。“

  他看了看时间表:“四点十二分开车。三点五十八分大家在车上集合。一个一个连地下,从十一连起,顺着往下数。

  Zugsweise,Direktion Verpflegsmagazin No 6.(德语:以排为单位到第六仓库去领。)由士官生比勒监督分发。”

  大家都望着比勒,仿佛在说:“有你受的,嫩毛孩子!”

  可是这位勤奋的士官生比勒从他的皮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把尺子,按连的数目在纸上画了格子,并向连长询问各连人数,可是没有一个连长知道人数,他们只能给他提供一些信手写在自己笔记本上的大概数字。

  这时,扎格纳大尉绝望之余开始读起那本该死的《神父的罪恶》来。列车到达拉布车站时,他合上书说:“这位路德维希。甘霍费尔写得不赖。”

  卢卡什上尉头一个跳出军官车厢,向帅克坐的那节车厢走去。

  帅克和他的伙伴们早已经打完了牌。卢卡什上尉的勤务兵巴伦感到饿得要命,以致对军队长官们啧有烦言,说他非常清楚,军官先生们吃得太饱。现在比农奴制时代还要糟。古时候在军队里也不是这个样子。记得他爷爷在家养老时常对他说,在一八六六年战争(指一八六六年奥普战争。由普鲁士挑起,企图使奥国失去统治地位,让普鲁士在统一德国中起决定作用。结果奥国战败。)时期,军官和士兵还分享鸡和面包。巴伦的数落没完没了,帅克却认为,应当颂扬这次战争和军事秩序。

  “你爷爷太年轻,”帅克和蔼地说,这时列车已经到了拉布。“他还只能回忆一八六六年那一仗。我倒认识一个叫罗诺夫斯基的,他的爷爷在意大利服役时还是农奴制时代。他在意大利当了十二年兵,回来的时候是个班长。找不到工作。于是这个爷爷的父亲便雇了他替自己干活儿。有一回,他们去服劳役,刨树桩。有一个树桩,象那位给自己的父亲干活的爷爷说的那样,那家伙真牢,动都动不了。老爷子说:‘把它搁在这儿吧,他妈的!何必受这份累?,林务官听见这话,大喝一声,举起棍子要打他:‘非得把这树桩刨出来不可!那位当过班长的爷爷只说了一句:‘你这浑小子,我是退伍老军人。’一个礼拜之后,老爷爷得到一张通知,要他再到意大利去当兵,补空缺。他又在那儿呆了十年。他给家里去信说:等他回来时,要用斧头把林务官的脑袋劈碎。幸亏守林官比他死得早,这才平安无事。”

  这时,卢卡什上尉出现在车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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