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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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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洛缅卡区共青团的活动分子全都参加了公社的成立典礼。社员们从邻院借来一个挺大的茶炊,把公社所有的糖精全拿出来沏茶用了。大家喝完茶,大声合唱起来: 泪水洒遍茫茫大地, 我们受尽了劳役的煎熬, 但是总会有这样一天…… 合唱由烟厂的塔莉亚·拉古京娜指挥。她的红布头巾稍微歪向一边,眼睛活像个调皮的男孩子。这对眼睛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到跟前看个仔细呢。塔莉亚的笑声很有感染力。这个糊烟盒的十八岁的女工满怀青春的热忱,注视着世界。她的手往上一抬,领唱的歌声就像铜号一样响起来: 唱吧,让歌声传遍四方—— 我们的旗帜在全世界飘扬, 它燃烧,放射出灿烂的光芒, 那是我们的热血,鲜红似火…… 大家直到深夜才散,沉睡的街道被他们的谈笑声吵醒了。 扎尔基伸手去接电话。 “静一静,同志们,我什么也听不清!”他向挤满团区委书记办公室的那些高声说话的共青团员们喊道。 说话声稍微小了一些。 “喂喂,哦,是你啊!对,对,马上就开。会议内容?还是那件事,就是从码头上往外运木柴。什么?没有,没有派他到哪儿去。他在这儿。叫他接电话吗?好吧。” 扎尔基向保尔招招手。 “乌斯季诺维奇同志找你。”说着,他把听筒交给了保尔。 “我以为你不在呢。凑巧今天晚上我没事。你来吧。我哥哥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我,我们两年没见面了。” 果然是她哥哥! 保尔没有听到她又说了些什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和当时他在桥上做出的决定,一起涌上心头。是的,今天应该到她那里去,放一把火,把他们之间的桥梁烧掉。爱情给人带来许多烦恼和痛苦。难道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电话里丽达在问:“你怎么啦,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嗯,哪,我听着呢。好吧。开完常委会就去。” 他放下了听筒。 保尔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手抓住柞木桌子的边沿,说:“往后我大概不能再到你这儿来了。” 他说完,立刻看见她那浓密的睫毛向上挑了一下。她手里那支在纸上迅速移动的铅笔也停下了,静静地搁在打开的笔记本上。 “为什么呢?” “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你自己也知道,咱们现在有多紧张。很可惜,学习的事只好等以后再说……” 他倾听着自己的声音,觉得最后那句话还不果断。 “干吗拐弯抹角呢?这说明你还没有勇气对着胸口给自己一拳,干脆解决问题。”想到这里,他坚定地接着说:“另外,我早就想告诉你,你讲的东西,我不大明白。我跟谢加尔学习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记得住,跟你学习就怎么也不行。每次在你这儿学完,我还得找托卡列夫补课。我的脑袋不好使,你还是另找一个聪明点的学生吧。” 他转过脸,避开了她那注视的目光。为了堵死退路,他又固执地补充说:“所以,咱们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用脚挪开椅子,低头看了看她那垂着的头和在灯光下变得更苍白的脸。他戴上帽子,说:“就这样吧,再见了,丽达同志!这么多天没跟你说明,实在抱歉。我早说就好了。这是我的过错。” 丽达机械地把手伸给他。保尔突然对她这样冷冰冰的,使她十分惊愕,勉强说了两句:“保尔,我不怪你。既然我过去做的不合你的意,没能使你了解我,那么今天发生这种情况,该怨我自己。” 他的两只脚像铅一样沉重地迈出房间,悄悄掩上了门。走到大门口,他停住了脚步——现在还可以返回去,对她说…… 可是,这又何必呢?难道要让她当面奚落一番,再回到这大门口来吗?不! 铁路的死岔线上,破烂的车厢和灭了火的机车越积越多。 木柴场空荡荡的,风卷着锯末到处飞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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