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外国文学 > 丛林中的艰苦岁月 | 上页 下页
五三


  我病得很厉害,然而往往是好几个小时内,身边没有亲切的声音安慰我,没有人给我递杯冰水,或帮我照看可怜的婴儿。更糟糕的是,没有人来救救我那脸色苍白、全身冰凉的大孩子,她一动不动,不醒人事,眼圈发黑。眼睛半睁半闭,好像死神的铁掌已经使她年幼的生命渐渐冷却。

  我们的小卧室密不透风,热得像蒸笼。天气又问又热,我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闷热天气。那时,我是多么希望能把我送到家乡的医院里,去享受在那种地方普通病人应该享受到的护理!看着孩子们,苦涩的眼泪禁不住滚滚而下。我曾向主求一个儿子,而今他就无助地躺在他那同样无助的母亲身旁,他的妈妈既不能把他揽到怀里,也不能哄他别哭。还有我那苍白美丽、满头金黄发卷的小天使,她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再也意识不到我的存在,而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是那么人见人爱,我觉得自己几乎舍得牺牲向已梦寐以求的儿子,只为换取我苦命的小姑娘脸上再露笑容。我常常哭泣着入睡,醒来时依然悲痛地流泪。

  可怜的小凯蒂,还不到三岁,受不到我的照顾,得不到任何快乐,这一切她都默默地忍受下来。这个可怜的小东西还那样迫切地想要帮我的忙!她总是坐在我的床前,握着我的手,请求我看着她,跟她说话。她还老问为什么艾蒂睡了那么久,她什么时候才醒得过来。这些天真的问题一问得我如同利箭穿心。

  亲爱的艾米利亚的丈夫,终于得知了我的情况,他的宝贝妻子那时已离开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去了。于是他派女佣每天过来帮两个小时的忙。这位好心肠的女孩打发了一个人走了九英里路,穿过树林到达默尔去叫她的妹妹,那也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啊,这种雪中送炭的垂怜我是多么地感激啊!因为近一个星期来,我的状况实在是悲惨至极。疾病到处蔓延,用钱也买不来帮助。如果没有那个小女孩的照料,尽管她还那样小,我和我的孩子都很可能不会再从病床上起来了。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工人雅各表现出了极度的善良和体贴。在他的主人发烧卧床的时候,他常常给他枕边送上一杯冰水和一块用凉水浸过的毛巾,然后就把他那张英国式诚实的脸凑到我门边,问我是否想喝杯茶,或者在他去干活之前,是否该为女主人烤一点儿面包。

  凯蒂也有赖他照看,她的一日三餐都是雅各所做,他烤面包,做菜,搅牛奶,挤牛奶,做黄油,跟干得最好的女佣一样细致。至于可怜的约翰·莫纳汉,发烧卧病在床,屋里还有另外四个生病的汉子,害的都是同一种可怕的病。

  我还没有恢复到能料理家务的程度,就早早下床,苦苦支撑着这个新家的衣食住行。当我第一次试着走到客厅时,虚弱得每走一步都好像要栽倒在地,脚底下好像起伏不平,如同站在海上风暴中的甲板上一样。我丈夫的疟疾病还未好,继续痛苦了好多个星期。等他康复后,孩子们,甚至可怜的婴儿也不例外,又都染上了疟疾。一直到1835年的春天,疟疾病才离我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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