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外国文学 > 丛林中的艰苦岁月 | 上页 下页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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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纳汉正得意扬扬地准备干活或打架,不管先干哪件事。还有林区拓荒承包商老托马斯和他的几个儿子,聚会就是为了加快拓荒进度而办的。老托马斯在他那一行当里是个雄心勃勃的人。尽管他连字母A和B都分不清,但深信不疑他是上承天命,要在荒野地区感化异教徒。每个星期天,他都要在我们伐木工人的小屋里做礼拜,其目的是要让罪人醒悟,为“不信教的印第安人”带去真正的信仰。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的办法真是高明。他让妻子佩吉——或“我的佩吉”,他这样叫她——为他大声朗诵《圣经》上的篇章,一直到他记熟为止。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有一个“优秀的记忆系统”,尽管从未听过任何振奋人心的布道,但他能记住《圣经》中最重要的章节,再转述给他的丛林听众。 我必须承认,有一个星期天我去听他讲道时,对这位老人的口才实在吃惊不小。有几个野小伙儿想拿他开开玩笑,但那次他讲的题目是“我们都将在基督的宝座面前接受审判”,这是个非常严肃的话题,不可能随便开玩笑,即便布道人是老托马斯。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直到老托马斯开始唱赞美诗。他带头领唱,声音响亮还跑调。一直站在穆迪膝前的小凯蒂,突然抬起头说,“妈妈,老托马斯的声音可真难听!”这句话顿时使屋里炸开了锅,几个小伙子再也憋不住他们憋了很久的笑声,闹闹哄哄、拉拉扯扯地跑出了小木屋。 我本可以把这个小家伙打一顿,但对于一个从未听过布道的两岁小孩,只消略略责备几句也就行了,何况是这样一个荒郊野地的老传道人,她更没听过了。可怜的老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引起混乱的原因,礼拜结束后,他对我们说: “我说夫人,我们干得还不坏吧?这次讲道很精彩,是吧?” “的确精彩,比我预料的好得多。” “对,对。我知道您会喜欢的。也对那几个野孩子起了作用。再来几次这样的传道保准让他们学得规规矩矩。唉!丛林地区对年轻人来说不是好地方。我老说,住得越偏僻,离上帝就越远,离地狱就越近。有个星期天我对那个从达默尔来的混帐上尉就是这样说的。他说:‘如果你还不闭上你的臭嘴,老傻瓜,我就把你一脚踹出去!’您看,夫人——您看,先生,对我这样一个上帝的谦卑仆人说这种粗话,难道不是堂堂绅士有失大雅吗?” 就这样,老人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小时,吹嘘他的优点,控诉邻居们的罪状。 还有从史密斯镇上来的约翰,他是那个地区远近闻名的脏嘴巴。这人自认为很聪明,其天赋确实不错,但他的嘴巴就像是一个罪恶的渊薮,这就把他整个人给毁了,只有那些性情软弱又没有思想的男人才愿意和他在一起。我曾试图说服约翰——(因为他常藉口借书到我家来)他经常胡说乱道是大罪过,这会给他的家庭也带来伤害。可是,他脑子里的毛病如此根深蒂固,轻易治不好。他就像一个污秽病人一样,摸什么就弄脏什么。这样的男人在聚会中似乎有展现他们种种陋习的欲望。如果他们稍微帮了点儿忙,就肯定会喝得醉醺醺地四处惹事。来的人中还有我的朋友,年老的内德·邓恩,他曾力图阻止我们烧荒。还有一群达默尔林区的人:利维,瘦小而结实,偷猎很内行;康沃尔人比尔,诚实而正直的老农夫,身体结实,一日土腔;还有大卫,内德,都是可靠的好人。再就是玛拉基·克诺克,一个古怪、干瘪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他就像淘气的小精灵,轻快地从这群人飞到那群人,给其他人帮帮忙或逗逗乐。在那次聚会上的许多其他人,后来就永远地安息在了这片荒野中。 这些人在不同的时候纷纷葬身于同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中。在酷热的中午,他们总喜欢在水里嬉戏玩耍,借以消除疲劳,可是,就是这样,河水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啊!多少青春正茂的生命都随着这滚滚河水而逝去了呀! 工人们一直干到开饭的时候,在湖里擦洗干净,都坐到了已经摆好的饭桌前。桌上堆满了在荒野地区所能找到的美味佳肴,有豌豆汤、猪腿肉、鹿肉、鳝鱼和木莓馅饼,此外还有成堆的马铃薯,足够他们畅饮的威士忌,以及一大铁壶茶水。我的任务就是四处倒茶。我哥哥和他的朋友们都滴酒不沾,他们也是地里的一把好手。我和佣人一刻不停地忙着将他们的茶杯灌满。 这顿饭吃得还算满意,只有一些爱尔兰下层人做得过分了些。不过,不管他们是骂人还是言语粗鲁,抑或是他们之间互相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都不至于让我们忍无可忍。 有人正在开老威托斯的玩笑,因为几天前,在T先生的伐木会上,他一连吃下了七个卷心菜。他的儿子索尔自认为保护父亲是他应尽的义务。 “好了,无论怎么说,我想那都是骗人的。父亲那天生病了,我跟你们说,他只吃了五个。” 话音刚落,轰堂大笑。男孩怒气冲冲地环顾四周,他好像不相信人们笑的是他。 醉醺醺的玛拉基·克诺克在墙角找到一对破裂的旧风箱,他把它夹在胳膊肘下,把嘴凑上去,手臂一伸一缩,假装吹风笛。于是,这个怪异的乐器中不时挣出刺耳的吱吱风声。 “啊哈,女士们先生们,把你们可爱的小眼睛都对准我。我马上为大伙儿献上一曲迷死人的、好得没法说的曲于。这是我的老奶奶活着时教我的。啊嚏!实在是万万的不幸啊,这样的老音乐迷也要丧命,他们的蜡烛该高高地点亮这间屋子的时候,到底还是被扔进那个又脏又黑的洞里了。她跳起舞来才美呢,舞步又活泼又轻快,就像这样。” 说到这儿,他就装出一副举止高雅的女士神气,迈着小碎步走来走去。那支假风笛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颤巍巍的怪声,他一把扔下,惊恐地往后缩,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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