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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7.乔大伯和他的一家人

  你的脸是一张笑脸,其危险不逊于他嘴角堆起的微笑。这微笑并非来
  之于一颗诚实的心,它通过眼睛放射心灵乏光,内心空虚而黑暗。嘴唇的
  抽搐像朽木上的磷光。仅用于表明里面的迂腐。

  乔大伯!我看见他站在我面前,长着一张快乐的红脸膛。一双闪烁的黑眼睛,一个红润的鼻子。他不是长着瘦长的黄鼠狼脸的美国佬,似乎一生都在靠沉思和敏锐的思想生活。然而,他无论从出生上还是思想上都是美国佬,因为聪明点的生意人根本不会越过湖区来咒骂英国政府,自己又舒舒服服地住在讨厌的英国人中间。他有一张温和的胖脸,露着调皮快乐的微笑,一双又黑又小的亮眼睛里闪着快乐淘气的表情,这副长相会叫你不知不觉地上当,因为你根本不会提防他。”

  乔大伯的父亲是一个新英格兰的亲英派,他对英国政府不太明朗的忠诚给他在某镇赢得了一块封地。他在那里是第一个居民,选择了一个偏远的地方安顿下来,因为那儿有股美丽的天然泉水从他房子后面绿坡上的一个小小石头坑里冒出来。

  “父亲本可以拥有这城里最好的一块地,”乔大伯对我说,“可是那老家伙宁愿喝一口清泉水,也不愿意在城里住。我想,我很少去泉边。我一踏上那边的路去饮马,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多么傻的人,竟为了这样一点阴山坡而放弃了那么好的赚钱机会。”

  “你父亲不喝酒吗?”

  “不喝酒!他年轻的时候可喜欢威士忌酒了。他在美国喝掉了一个上好的农场,然后想到除了变成亲英派,别无更好的路可走。所以,他不花一文钱就在这儿得到了一个农场。他可一点也不喜欢英国国王。无论如何,他认为自己很优秀。但他发现他要想在这儿生活下去,就得努力工作。他染上了严重的风湿病。有个老太太告诉他,优质泉水是治病妙方,因此他选择了这块多砂多石的贫瘠地,看上这里的泉水。他开始了艰苦的劳动,老年时喝凉水代酒。”

  “他是怎么适应这种改变的?”

  “我认为,实际适应的情况比原来预料的好。他种了那片果树,清理了上百英亩土地上的灌木和杂草。老人活着的时候,我们一直过得很好。”

  “那么他过世后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离开了你们的土地?”

  “天时不行,收成不好,”乔大伯说着耸了耸双肩,“我不会像我父亲那样聚财。我想了几个非常聪明的主意,但都失败了。我很年轻时就结了婚,有了一个大家庭。女人们在商店里欠了好多债,可是农作物的收入总也不够付帐。我们每况愈下,而B先生落井下石,牢牢抓住了这件事,他用买这块地的双倍价钱把它卖给了你丈夫;而你们也用不到我父亲用来清理这块土地的一半的钱得到了他后半生二十年苦心经营的成果。”

  “难道威士忌酒与家道中落就毫无关系吗?”我怀疑地看着他的脸说道。

  “一点也没有。当一个人陷入困境后,酒是能防止他彻底消沉的惟一东西。如果你丈夫遇到了与我一样多的麻烦,他就会知道怎样来看重威士忌酒瓶。”

  这段谈话被一个长相奇怪的五岁左右的小淘气打断了。他穿着一件后身较长的外套和裤子,把乱蓬蓬的黑脑袋伸进门里,大声叫道:

  “乔大伯,叫你去干活。”

  “这是你侄子吗?”

  “不是!我看他是我老婆的长子,”乔大伯说着提高了嗓门:“但是大家都叫我乔大伯‘。他是一个充满生气的小伙子——狡猾得跟狐狸似的。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他会成为一个精明的人。回家去,阿蒙,告诉你妈我就来。”

  “我不,”那男孩说,“你可以回家自己对她讲。她现在正想让你劈柴呢。你等着挨骂吧!”

  负责传话的小孩跑走了。但很快他就意味深长地把他的食指放到鼻子的一侧,然后挤挤眼睛指着回家的方向。

  乔大伯服从了这个信号,尴尬地说,要不是老母鸡咯咯咯地叫他回去,他是不会离开仓房门的。

  这一阶段,我们还住在老撒旦的木屋里,而且迫切地等待着第一场雪,它会使我们住进乔大伯和他一家人所住的坚固木屋里。他家中有七个棕色皮肤的女孩和一个被看得很重的男孩。这男孩因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名字“阿蒙”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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