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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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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夜晚,我们都燃起一大堆篝火,还搭个旅行窝棚:立起四根木桩,盖上树皮就成了。我若是打到野火鸡、野鸽或者野鸡,我们就把猎物吊在长竿的顶端,另一端则插进橡木火堆前的泥地里,就让风儿去翻转倒个儿。我们吃一种叫石牛肚的苔藓、桦树的甜皮,以及有桃子和覆盆子味道的鬼臼果。黑胡桃、槭树果、黄栌树果,则为我们的餐桌增添了美味。我有时还到芦苇丛中,寻找一种开喇叭花的植物,只因花中蓄满一杯甘露。我们感谢上天:上天在腐臭的泥沼中,给柔嫩的花茎注入这样纯净的泉水,就像将希望注人忧伤破碎的心,又像让美德放射光芒,照亮悲惨的生活。 唉!不久我就发现,我误解了阿达拉表面的平静。我们越往前走,她的神色也越忧伤了。她时常无缘无故就颤抖起来,并且急忙回头瞧瞧。我捕捉到了她那深情的目光,先是凝视我,然后又极度忧郁地仰望苍天。尤其令我惶恐的是,她灵魂深处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念头,从她的眼神我隐约看出来了。她拉近我又推开,激发起我的希望又摧毁它;我以为在她心中进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这话她对我讲过多少回: “我年轻的情郎啊!我爱你,就像爱午间的树荫!你就像鲜花盛开、清风徐吹的荒原一样美。我一俯身靠近你,浑身便颤抖;我的手一放到你的手上,便觉得自己要死去。你躺在我的怀里休息的那天,风吹起你的头发,拂在我脸上,我就觉得是看不见的精灵在轻轻地触摸。是的,我见过奥康涅山上的小山羊,听过年长者的谈话;然而,羊羔的温驯、老人的智慧,都不如你的话语有趣和有力。可是,可怜的夏克塔斯哟,我永远也不会作你的妻子!” 阿达拉心中宗教和爱情不断矛盾:她那脉脉温情和贞洁的品性、骄傲的性格和极度的敏感、在大事上表现出的高尚心灵和在小事上表现出的一丝不苟,这一切使她成为我无法理解的人。阿达拉这种人,对一个男子的影响力不会小:她满怀激情,充满力量;对她要么崇拜,要么憎恨。 我们急速奔走了十五个夜晚,进入阿勒格尼山脉,到达流入俄亥俄河的田纳西河的一条支流。有阿达拉的指点,我用冷杉的根须缝合树皮,再涂一层李树的树脂,造了一只小舟。然后,我和阿达拉乘舟顺流而下。 漂流到一个岬角的拐弯处,左岸出现斯梯哥爱的印第安村落,及其金字塔形坟冢和颓败的木屋,右岸可见克欧山谷,以及谷口那乔尔村舍,仿佛悬挂在乔尔山的正面。我们顺着河流穿越悬崖峭壁,一冲出来便望见落日的景象。这荒野的幽境还从未有人来打扰。沿路我们只见到一个印第安猎人,他拉弓兀立在岩石巅顶,酷似在山上为荒原守护神竖起的一尊雕像。 我和阿达拉以沉默融人这寂静的场景。突然,流亡的姑娘激动忧伤的声音划破长空,她为远离的家园而歌唱: 只守在父辈身边参加盛宴, 从未见过异族节庆的香烟, 这样的人啊, 真是洪福齐天! 密西西比的蓝鸦如若问: “为什么你这样哀怨? ‘难道这里没有浓荫, 难道没有绿水蓝天, 没有各种各样的食品, 不如你们那里的森林? 佛罗里达的亡命鹀答道: “对,我的窝在茉莉花间, 谁能把它给我搬运? 你们这里可有 我那阳光下的大草原?” 只守在父辈身边参加盛宴, 从未见过异族节庆的香烟, 这样的人啊, 真是洪福齐天! 长时间跋涉多么艰难, 游子坐下,惨淡容颜。 他望着四周的屋顶, 却没有一间供他宿眠。 他去敲人家的房门, 为求宿在门外放下弓箭。 房主人连连摇手拒绝; 游子又拾起弓箭前行, 重又返回那旷野荒原! 只守在父辈身边参加盛宴, 从未见过异族节庆的香烟, 这样的人啊, 真是洪福齐天! 围着炉火讲述美妙的故事, 心中的深情化作娓娓长谈。 生活中一天也少不了爱, 这已是古老悠久的习惯; 从来没有离开家园的人啊, 就是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 他们的坟冢就在本地, 每天都有落日相陪伴, 还有那宗教的魅力, 以及友人和泪的怀念。 只守在父辈身边参加盛宴, 从未见过异族节庆的香烟, 这样的人啊, 真是洪福齐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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